《听见涛声》吉力普当时的年轻一代以冰室芽子同名小说前半部为原材,改编而成。确实,小说后半段写得也不错,但电影版让里枷子没有出席同学会,而是安排她在东京车站与拓偶遇,两人相视一笑,便戛然而止,这和原著不同,原著后半段细腻地描述两人逐渐靠近的经过,而电影至此结束,韵味无穷。因为这是少男少女互相听见对方心意,他们后续如何已不重要。是听见涛声,而非涛声依旧。印象最深刻的是拓与松野丰在码头眺望落霞时的小号,以及听到里枷子想在东京遇到那个睡在浴缸的人时,拓的错愕与松野的会心一笑。如果你和你的好友爱上同个女孩,应该明白那种复杂的心情和闭口不谈的默契。这样的描写我认为比小说精彩。
我觉得,通常来说,能成功改编成一流电影的小说是二流小说,是作为小说的形式存在有缺陷的小说。公认最好的电影之一是《教父》,普佐的原著就是吸引人的、态度认真的、可敬的二流小说,作为小说家的普佐,不如詹姆斯.凯恩、不如杜鲁门.卡波特。《飘》这本小说,我觉得没有它的名气那么好,未必比电影更强。公认最好的电影之一还有《肖申克》,斯蒂芬金的原著也没觉得比电影的叙述更强。希区柯克喜欢引人入胜的悬念,他搜集的悬念故事,恐怕连二流都算不上,但拍成电影就很好看,也许小说对他来说完全是副产品。麦卡锡的原著和电影《老无所依》哪个更好,我就不知道了。
电影和文学,本就是两种不同的体裁,思维模式完全不同。尤其电影限于时间和文本所限,面对大部头的经典作品,进行再创作的空间俨然有限。而且在改编大部头作品时,做的减法要多过加法。但是一些二三流的小说,留待导演们,尤其是那些天才导演们的创作空间就很多,更容易做出旷世杰作。举例而言,库布里克先生,在改编作品方面几乎做到极致,《发条橙》、《奇爱博士》、《闪灵》甚至早期的《杀戮》全是远超原著的改编作品,由原作者纳博科夫编剧的《洛丽塔》暂且不谈,《2001太空漫游》也是超过了电影题材的限制,做到了许多不可能。
《本杰明巴顿奇事》是我短时间内第一反应出来的电影,改编自菲茨杰拉德的短篇小说。也是这次改编让我对大卫芬奇拍案叫绝。但是这可能不是很为大家所熟悉,提起菲茨杰拉德很难不让人想起《了不起的盖茨比》。这里面比较有意思的是,同一作者的两部作品都被拿出来翻盘但其效果以及价值却是天差地别的。我只能说《了不起的盖茨比》有着最棒的剧本和极为优秀的演员,强大的后援,这样的组合原该成就一部伟大的作品的。我很可惜他最后单单只是很动人而已。
漫画改编电影,成功超越原著的例子不多。最好的当然是深作欣二改编的《大逃杀》,另有大卫-柯南伯格的杰作《暴力史》可以与之相较。早几年在日本掀起狂热,由三池崇史改编的《热血高校》,在商业上大获成功,但和原著相比未能算有大突破。倒是弗兰克-米勒的几部改编作品,无论是《罪恶之城》或者《300勇士》,都因为电影的新体例,被更广泛的大众所接受。另外还有艾伦·摩尔与大卫·劳埃德的《V字仇杀队》,也备受欢迎。
《2001太空漫游》不能算是小说改编。小说比电影还晚出。《洛丽塔》小说现如今在世界文学史几乎能进前十。所以电影是不可能超越小说的。库布里克除了《2001太空漫游》外所有的作品,全由小说改编,大致有《奇爱博士》《发条橙》《巴里·林登》《闪灵》《光荣之路》《杀手》《全金属外壳》《斯巴达克斯》《大开眼戒》。当然,除了《洛丽塔》外,全都超越了原著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