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7年的《毕业生》是美国“新好莱坞”时期的代表作,被评价为60年代美国青春片的典范。名校毕业的年轻人应该是朝气蓬勃的模样,而达斯汀·霍夫曼饰演的本恩对前途却十分茫然,他作为一个中心点,反映了当时美国社会传统家庭、道德标准、价值观念分崩离析的动荡现实。在当下看来,达斯汀是自带小确丧的富二代,他在母女两代人身上投射出爱与性、灵与肉的纠结,可以说是“牛仔太忙”后“垮掉一代”对自身存在感的探索。这部电影不光描写出了一代美国人的青春,还是MV这种视听形式的鼻祖,一首《Scarborough Fair》传唱至今,迎合了几代人青春期的忧伤。高中毕业,大男孩们面对现实,篝火晚会也没有了往日的欢快,谁也不知明天在哪里,毕业即失业。家境优渥的家宝想学音乐,却被父母认为不务正业;出生底层的荣少,为养活两个妹妹只能子承母业去看厕所。家宝为了追求认同和梦想,与父母决裂,自食其力打工攒钱学音乐。而荣少却因为被家宝无意中撞破了身份,像扯下了遮羞布般愤怒,与家宝绝交。
自此两个年轻人走上了完全不一样的道路。60年代香港经济开始加速,到80年代时已是“亚洲四小龙”,城市文明高度发达但不可避免的是日益加大的贫富差距。两个年轻人毕业后的生活就呈现出了尖锐的矛盾。青春片除了怀旧、出国、失恋、撕逼,更需要展现的是一代人所遇到的困境与现实。家宝与荣少的差异化人生成为了《失业生》最值得去探讨的部分。甚至对荣少生活环境的真实描写是香港电影中的一个母题——“屋檐下”。直到今年的金像奖热片《一念无明》还是在讲述具有香港特色极度狭窄的生活空间里形形色色底层人民的故事。
九月,积压了整个暑期档的美国大片接踵而至。在一次又一次地球濒将毁灭中,超级英雄们腾空而出,代表正义、勇敢、力量完成对人类的各种花式拯救。戏剧矛盾都呈现在最显性的位置,不用你细想,快节奏的剪辑直接将结果呈现给你。无数部漫威看下来,更加明白马东在《十三邀》中讲的那句话:很多年来人类的心理结构没变化。所谓的变化,只是技术进步给世界带来的变化。无论是外星生物、科学异端甚至大猩猩,所讲述的不过是同一个故事。
九月,看到一部修复后上映的电影《失业生》。
不是好莱坞的里程碑电影《毕业生》,一字之差,不仅是67年的美国和81年的香港,还是东西方年轻人所呈现出的不同文化背景的焦虑。更重要的是,这部复映的《失业生》是故去的“中环三剑客”的代表作。这部电影中记录了张国荣、陈百强、钟保罗三位日后巨星的青春岁月。彼时,三人出道不久,还未被明星制贴上标签当做消费品售卖。三人歌唱、演戏都愿意尝试,在银幕上的他们就是他们,真正的自己。那些看起来有点过火的爱憎里既有当时电影表现手法的特征,更有偶像初出茅庐打磨演技时最自然的情绪。张国荣像詹姆斯·迪恩一样,处处追寻反叛却英俊到令人不忍苛责;钟保罗乖巧而聪明,喜欢察言观色;最令人痛心的要数Danny,在一个又一个大特写里,他眼神纯净,笑容甜美,是真正的小王子。完全不见日后他神情中长期带有的那丝倦意。为此,可以说,这部复映的《失业生》应该是九月最珍贵的一部电影。作为影迷,能在大银幕上看到逝世的偶像,会有一种既亲切又释怀的感受。
《失业生》是年初时老板谭国基找了霍耀良,要求用陈百强、张国荣等年轻偶像拍一部爱情故事为题材的电影。霍耀良认为:“很久没有一部正正经经讲中学生毕业后面对前途茫然无措的电影,虽然题材算是古老,但我却想拍一部像《桃李满门》(TO sir with love)的电影,所以我便答应谭国基的要求。”
(事实上谭国基就是张国荣和陈百强的经理人。此片也是谭国基的“创艺影片公司”的创业作)
至于现在(1981)独立制片公司制作蓬勃,他并不表示乐观:“现时的制度并不健全,就像是家庭手工业,真的要求什么没什么,像我这部戏——《失业生》其实需要一个美术指导,偏偏就没有,我便要兼顾很多琐碎的事情。现在太多人拍电影了,太多人幸运的得到二、三百万票房记录,这样对真真正正想做好香港电影的人可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