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默片时代便已功成名就的德国大师弗里茨朗首部有声片,《M就是凶手》的独特思路与惊人远见都让后世无法停止对其的解剖,抛开影片在镜头语言,声音控制,场景布局,演员表现等方面的创新和出彩,本片的故事本身就蕴含了丰富的信息可待挖掘,其中相对深藏,却又一目了然的必定是犬牙交错的德国社会阶级现状。
1931年是一个不凡的年份,这一年法西斯政权在日本正式登场,二战前全球三大法西斯集权国已有两国现形,仅剩的德意志也是早有端倪,弗里茨朗借助电影对自己国家的走向进行了一次精准的预判,与此同时,对于德国社会特殊状态下的普通视角解读保证了影片的沉稳与沉重。影片开场伴随的一段童谣就让人瞬间出戏,由孩子们念出的句子充满了丑恶与阴邪,老太太怒斥他们停止“不详的歌”,故事才开始进入平和的推进中,这样不和谐的处理使得观众在一开始就对“孩童”这个群体留下了特殊的印象,显然这也是导演有意的引导。
孩子在影片中首先起到了牵引邪恶气象的作用,通过孩童来传递这种特定的氛围往往事半功倍,当今无数恐怖片都在用着这个把戏,而弗里茨朗的使用要高超得多;影片随着剧情推进让一个连环杀童凶手逐渐成为焦点,孩子在这一过程中迅速转变为受害者,面对一个被设定成穷凶极恶的变态杀手的角色,整个社会发生了意外强烈的动荡,这并不是因为连环杀手的存在,而是因为他杀害的是孩童,只是孩童,作为最需要社会保护和注目的‘未来’,他们的安全是社会安全的前提,无论他们本身是否如大人们所想的纯洁善良,他们都需要得到足够的护佑,也正是因为孩童本身的不单纯和他们仍然遭受过度伤害甚至致死产生的冲突,使得影片对于他们的关注格外刺眼。
虽然与《大都会》所要的主题和所运用的视听表现手法完全不同,但是《M》总能让人找到弗里茨·朗独有的在视觉上给人们呈现的那种冲击力,他从不吝惜镜头在一个静态场景上表现的时间,也不盲目的将蒙太奇运用在人们可能去运用的地方,去表现一种高度紧张的状态,而事实证明在一个镜头下,同样可以达到应有的效果。导演似乎对视觉艺术的表现力优于对对听觉的表现,恐怕他在那时在《M》中所运用的有声电影拍摄方式,也是受制于受众需求的无奈之举,当我们将默片与有声电影从本质上区分开后,它们之间的可比性似乎就不存在了,因为声音与画面所带动的对观看者的视听幻觉的发掘,是无法让默片完成的。
但是这种对幻觉的运用似乎在1930年代还没有被普遍发掘。《M》大量的有声旁白和对场景声音断断续续的追补,似乎已经表明了电影的过渡性特征,也因为如此,人们对于电影镜头剪辑方面的探讨,似乎要比对其声效的探讨容易得多,而这种过渡时期所体现的特有的品质,也是后代无论如何也模仿不来的,不是因为技术水平,而是因为我们所专注的东西太多,从而对表现这个词语本身就存在了历史性的偏差。
凶案最先牵连出的自然是警察团体,他们的反应直接影响着事件的走向,虽然权力并不直接和完全掌握在他们手中。
警方迅速开始了针对性的行动,其中包括对各类娱乐场所,成人活动频繁的据点的盘查,警方显然是盲目无脑的大出手,特立独行的M自然不会出现在这些不独特的场所中,这一过程中被迫现形的有一大批身份不良或不明之人,他们或来自底层,或华服加身却仍带有污点,他们被揭露出来产生的震动还不算严重,但大批娱乐场所的歇业损害了幕后黑帮的立意,这便触发了黑帮欲自行警察之职,来使社会恢复原有秩序,恢复自然不代表改善,警方的存在也不可能改善,黑帮很务实,也很果断,了解其中逻辑和规则,警方则是两头被摆弄的愚蠢形象,后来甚至直接被黑帮控制了总部,如此脆弱的部门也暗示了即将大变的社会需要,权力的集中成了这群挂职低能人的解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