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时会写一些信给哥哥,然后储存在一个大袋子里面,小心地藏好,不愿被任何人知晓。信的内容大多是自己生活里的一些事,诸如“今天跟爸妈吵架了,好难过”;“我今天在班上唱了你的歌哟,太紧张了没唱好”之类的。在我孤独的世界里,哥哥是唯一的倾听者,虽然他已身处天国,但是他一直存在着,以一种超乎寻常的耐心陪伴着我。我从没真实地触摸过他,但他就是得到了我全部的寄托和信任,因为他好,对粉丝好,对朋友更好,因为他完美主义,因为他不服输……他的种种好,打碎了我对生活的怀疑,填补了我对美的渴求。
哥哥在复出后请林夕帮他写词,追求风格的突破,有恬淡的《追》,给人们逐爱的动力;也有缠绵妖艳的《红》,让人留下半梦半醒的回味;还有《最冷一天》的凄冷,伤感到极致,深情到极致。听他的歌,我会觉得他是在唱他自己,唱他的性感,唱他的风情万种,而不是别人为他精美包装的商业品。所以说如果真的要我去准确地评价他什么,我也会觉得无从评价吧,他已经成为了他自己。哥哥努力奋斗的精神和我很有共鸣,每次听他唱《默默向上游》,我的心中都会涌起一股别样的感受。“幸运不肯轻招手,我要艰苦奋斗,努力不会有极限,若遇失败再重头”。我印象最深的是86年浓情演唱会上,哥哥唱这首《默默向上游》时用力地朝胸前挥了两下拳头,唱完后,还陶醉地俯身做了一个在划水的动作,说:“我都会继续游的!”那一刻的他无比真实,这是他对观众的承诺,对自己的承诺。在今天看来,他是天才,是巨星,是传奇,但在漫长的岁月中,他一定也是一个不断努力的、流着汗水滴过热泪的男孩。
“张国荣对你来说是怎样的存在”这个问题,几乎每个喜爱哥哥的人都能答上两句,毕竟是个个人向问题。一天我看央视的一个纪录片时,看到里面有位被访者,说了这样一番话,触动了我,她的话大概如下:“说得夸张一点,哥哥就好像我的宗教那样,在我的背后一直鼓励着我,又对我的未来有某种指示作用。”——这样坚定地面对观众说出“宗教”这一比喻,她一语击中我心里最为柔软的部位。
“他不认识你,却是你的知己”,这句话说得极好。信仰二字,不是任何人都能担得起的,或许有时显得过重了,但是真的,“曾在远处,白雪封天,孤身旅客”,全赖有你热我心窝。对哥哥,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呢?他塑造的每一个角色我都不会忘,风流软弱的十二少,憨厚的宁采臣,怀有隐痛的欧阳锋,痴恋兄长的程蝶衣,优雅的顾家明,外刚内柔的石家宝,具有分裂人格的枪王Rick,为情所困的心理医生阿占,意气风发的宋子杰,傲娇敏感的何宝荣……
在《今夜不设防》里,他大谈自己在演艺生涯中受到的挫折,目光坚定地说:“没有人可以赶绝我,没有人可以让我没办法干下去!”他太真实了,真实到,我总能在他光辉璀璨的一生中,找到自己那看似渺小的影子。
湾仔唐楼,钟声泳棚,张活海的服装店,圣路琦小学,丽的电视台,红磡体育馆,这些和我的生命毫无交集的名字,我竟奇迹般地熟悉,因为他遇见过它们,我便要从时光中寻回昨日的印记。在寻找的过程中,我想我已经或多或少被张国荣的一生所影响。
四月是最残忍的一个月,它锁住了我的回忆,而今,冲绳无恋战,欧阳锋依然喝不下那坛“醉生梦死”。唯此心永恒,唯此景永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