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彤,你在做什么,现在?”沈岩的电话如约而来,仿佛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在期待你的声音出现,在等待你的故事继续。”我只想着快点听完他的故事,然后也可以给自己的爱情一个交代。
“自从杨玫开始工作后,每天都是晚上7:00出去,凌晨2:00才回来。我觉得奇怪,也很替她担心,想知道她到底做的是什么工作。于是有一天我就在她后面悄悄跟着她,一直来到一个酒店的门口,杨玫进去了,我不敢再跟进去,就在门口一直等着她出来。原来杨玫说她找到一个待遇很高的工作竟是在酒店工作。宇彤,你能想象当时我的心里有多痛吗?”沈岩停了停,接着又是打火机的声音,他又在点烟。
“过了很久,杨玫才从里面出来,她看见了一直站在门口的我。什么话都没有说,什么话也都不用说,我们只是抱在一起哭了,很久,我终于开口:
‘玫,我不上学了,我要出去工作,挣钱养你。’
玫心疼地看着我说:‘傻孩子,这怎么可以。玫一定要让你好好上学,上最好的学,将来我还要送你出国留学。等你学有所成的时候,再去工作,然后娶玫,养玫,好吗?’
我松开了沈岩的环抱,胳膊沉沉地垂直下来。
“彤,你怎么了?”
我指着那张相片,问他:“她就是杨玫对不对?当杨玫已经不在你身边的时候,还有一个容貌酷似她的宇彤,对不对?沈岩,你太残忍了!”
说完,我狠狠的离开了沈岩的家。看着跟到我楼下的他,泪水已经开始在我脸上肆意横行…
每天下班回家,在楼下我都能看到沈岩和他的车停在一边。他依然很英俊,依然用他那种充满了疼痛的眼光注视着我。
但是,每一次,我都是视而不见地走过去。
不回头也能感觉到他在凝视我,同时,我也知道,沈岩永远不会再叫出我的名字。这样过了3天,第4天的时候,沈岩终于没有出现。
我对着镜子自嘲地笑了笑。自嘲是帮助人回归自我的现实处境的最卫生的方式。
长夜将会漫漫,长夜历来漫漫。
灰姑娘在做着灰姑娘的时候并不感觉到深刻的痛苦,她的痛苦是从经历了一个舞会和认识了王子开始的。如果灰姑娘知道会有那样的遭遇,她恐怕从一开始就不会去试穿那双本来与她无关的水晶鞋。
下班的时候,天空乌云一片,当我刚刚走到一家专卖红玫瑰的花店门口时,雨毫不留情地稀哩哗啦下了起来。我的想法是先避避雨再说,顺便可以看一看那红得赤眼的玫瑰,不过只是看看,我从来都不买。红玫瑰承担了表达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的使命,我不买,因为我的日子里没有一个人需要我借花来说话,虽然我偶尔一个人孤寂的时候也会有所期待。
“老板,我要999朵红玫瑰,麻烦你做成一个花篮。”我的身边突然有了这么一个男人的声音,非常温柔磁性的男中音。我侧目望着他,一米八的身高,穿着干净整齐的黑色西装,灰色长裤,还有一条咖啡色的领带,我猜不出他的年龄。而他却一如没有我这个人的存在。
店主人立即眉开眼笑地把目光绕过了我,用充满了欢快和阿谀的声音说道:“先生,你真有眼力,我的红玫瑰是这个市场最好的,全部从荷兰空运过来,保证能开一个星期以上。不信,你问问这位小姐?”
第二天,下了班,哪也不想去,在家里一直守着电话。99朵玫瑰的故事,就因为他答应过我的。
时针指向8点,沈岩的电话终于出现:“宇彤,你在干什么?”
我想说,在等你的电话,话到嘴边,还是改变了:“没有什么,看书。”
“宇彤,第一次见到你,我就觉得你很奇特,你不觉得自己是个很冷漠的人吗?你说不你买红玫瑰,因为一个人的家里承受不住那么艳的颜色。你不说话,是个小女孩,可一开口,就不一样了。我对你有一种好奇,想了解你,也想让你了解我,所以我决定把我的故事告诉你。”沈岩慢慢地说着。
人和人的了解,是不是都从好奇开始的?了解了就一定会亲近吗?我在想。
“你的故事是有关爱情吗?”我问他。
“应该算是,不过不那么惊天动地,似乎也不合常理,还有点违背社会道德,而且也没有修成正果。我现在已经是个三十岁的人了,却还没有成家。”沈岩显然已经在开始回忆了,我听见打火机的声音,他在点烟。一个声音开始在我的小房间里缓缓地回荡起来。
“你怎么了?沈岩,你在哭吗?”不知道为什么,我很心疼他的眼泪,从第一眼开始。
“没有,我没事。”沈岩故意呵呵地笑了两声,我听见了他带着眼泪的微笑。
“从此,我又有了一个完整的家,尽管在这个家里:父亲37岁,母亲24岁,儿子14岁。在别人眼里这是否会很滑稽,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那天开始我很幸福,我喜欢杨玫……”
“宇彤,已经很晚了,今天就先说这吧。你明天还要上班,早点休息。跟你说话,好像特别舒服。我一辈子都没有这么说过话,你有魔力,你知道吗?” 我猜他一定是在笑。
沈岩的声音突然微弱了起来,伴随着“嘀、嘀”的鸣叫声。
“沈岩,你怎么了?”他的声音已经非常微弱,断断续续的:“我的手机没电了…”
时针指向晚上的8点,沈岩的电话如约而来。
“什么时候回来的?”为了掩饰心中的喜悦和期待,我尽量自然,用一种很平淡的语气问道。
“中午。”沈岩也是一样的淡漠,这多少让我有些失望。
“你还是给我继续说你的故事吧,我想听完它。”
“好,我说给你听。”沈岩停了一下,然后听见打火机的声音,他在点烟。
“自从我的家有了一个母亲之后,又恢复了往日的平淡幸福。只是杨玫从不让我叫她母亲,她要我叫她玫,而父亲也并不介意。玫对我很好,从来不让我受委屈,我也喜欢和玫在一起,有什么事都愿意和她分享。只是有时候,我看着她的眼睛的时候,会发现另一种感情,是亲情以外的感情,也许她在等我长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