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级的时候,我爷爷去世了,我总有一种感觉,就是他一定会回来的,他还没有好好的和我们所有人告别。一天晚上我去喝水的时候听见爸爸和妈妈说,这辈子他再也听不到爷爷叫他的名字了。他的声音像是含了砂石,咯在我心里一阵疼痛。爷爷入土那天,我们早早的回了家,我爸爸是那种没什么眼泪的人,他一句话也不说,吃了晚饭就打算睡了,我不敢自己睡,和父母蹭睡一晚。半夜电话铃声突然响起,划破了寂静,我爸迷迷糊糊地下床去接电话,对方不说话,我爸就一直问谁呀谁呀,不说话挂了啊。对方一直没声音,我爸有点火,毕竟大半夜打电话扰民谁也不会痛快。于是他要挂掉了电话。就在他话筒要按下去的时候,我们所有人清楚的听见一声。平。我爸爸的小名,只有奶奶和爷爷这么叫他。可是电话已经挂了,一家人都立刻清醒了,我爸连忙看来电显示,却发现上面是一堆零。然后,那个失去了爸爸的男人终于哭了起来。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他落泪。
大概是五年前,我舅舅舅妈带着我的妹妹过完年返回上海。事情发生在高速上,当时是晚上。我舅舅开的车,舅妈抱着妹妹在副驾。漫漫长夜,两人就偶尔说说话,妹妹还四岁左右,差不多在睡觉。这时,舅舅突然看到前面有什么东西,离近了才看出来,是一辆车停在高速公路行车道上,没开任何的灯。刹车已经来不及了,只能一路刹车最后追尾,撞击还好,不算太严重。报了警,大家都下车等警察过来处理。我舅妈怕妹妹站在路边危险,就把她放进护栏里面站着,类似绿化带的那种。妹妹总说妈妈,我怕,舅妈就安慰她没事警察马上就来之类的。妹妹死死抓住护栏,这时舅妈才发现,那个地方根本不是绿化带,是空的。下面是两层高架,再下面是滔滔江水。四岁的妹妹就站在边边上,抓着护栏。
小时候我住在江边,江边的人都要打鱼。他们的鱼需要冰块来保鲜。然后在路口那个地方就会有一种专门打碎冰的机器,那种机器能够把一米长的,整块的冰块打成非常非常细小的碎冰渣。那个时候大概是四五年级左右,有一天下午,有几个叔叔在那里把冰给打碎之后直接关掉了开关就走了,他们没有把电源插头给拔掉。 那天我们有六七个小孩子,年纪都非常小。我想趴上入冰口,刚刚爬上去就被另外一个大一点的孩子给拽下来了,当时我还特别生气。后来一个五岁的小孩子趴在了放冰的那个入口,没有想到的事情是,另外一个小孩子刚好把开关给打开了,而趴在入冰口的那个小孩子被机器的震动给震下去了。我后来一直都在想,如果当时我执意要趴在上面,死的那个可能就是我。
小时候我姥姥家在这边,我在这边上学,团结湖公园东门那条路挺窄的。有一次我坐公交车回自己家,路过那条路,从北往南开,我坐在公交车靠左侧的位子上,然后对面也来了辆公交车,两车交错的时候,我看到从南往北开的公交车上,有个像以前老电影那里边僵尸的那种人,就是穿着清朝的衣服,脸上贴个符,身后还背了把剑,因为那条路很窄,再加上公交车比较宽,所以看的很清楚,他是面冲我这边站着的,而且旁边车上的所有人都很暗,只有他很亮,我知道这说出来很扯,但是我是真的看见的,那会我上小学,回家以后我跟我爸妈说了以后他们只说让我别瞎说,就没在跟我说别的,但是这件事过去这么多年了,我依然记忆犹新。
夏天晚上。我家门口门廊里有一个小房间,一天晚上我爸我哥和我在这个房间看电视,我走到门廊处看着对面,对面十米处是我家的正屋东屋西屋,一整排的房子。我听到堂屋的木门一直在响动,我看着它,声音不大也不小,像有个人在那把门甩过去,弹回来,再甩过去,再弹回来,一直这样重复,我以为是我妈和我弟弟在那里晃门玩,心里又想,在那里玩怎么不开灯,然后,过了一会,我妈抱着我弟弟从门口进来,因为我一直在门口的门廊那,我就奇怪了,我说你们刚才没有在堂屋那里吗?我妈说她带着我弟弟一直在邻居家玩,这不,刚回来,我不可置信的望着不远处的那扇门,抬头看看天空和树木,然而,一丝风都没有。
那时村里没有路灯,有一个晚上,月光微弱,忘了为什么事出门,刚走出胡同口,突然看到几个一身白衣的影子,由村口方向无声的移动过来,我脑子一片空白,心脏似乎停止了跳动,想跑又动不了,白影子越来越近,从我面前过去了。是几个人。确实是人,不是鬼。他们没有说话,也没有看我,但通过轻微的脚步声,和身体的轮廓,能辨认出是人。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村里有人去世,而当地有一个风俗,在死者入土的前一晚,儿子儿媳要身穿孝衣到村口烧纸糊的马车,意为送亡灵上路去往极乐世界,为避免亡灵留恋亲人,烧完后要转身就走,切忌回头,也不能说话。那晚遇到的,应该就是送亡灵的人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