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你愈久,愈觉得你是我人生行路中一处清喜的水泽。几次想忘于世,总在山穷水尽处又悄然相见,算来即是一种不舍。我知道,我是无法成为你的伴侣,与你同行。在我们眼所能见耳所能听的这个世界,上帝不会将我的手置于你的手中。这些,我都已经答应过了。
但愿所有的孩子只熟记现在的名字,不疑问面目之外的面目。但愿孩子只数算手指头,不要数算星子。但愿孩子只摘取荷花,不要有片刻的沉静,去临水自照。如果,不可预料地在云影天光中浮现自己的容颜。不要去找船,船使人迷失,船是背叛岸的。
我不是一个会哭哭啼啼挽留别人的人,也不擅于用华丽的言语装饰人际关系,我只会很笨拙地把思念埋在发间,让野风吹拂,雷雨浸润,看着它恣意抽长,直到承受不了,一把剪去满头的思念,然后在日渐冷清的年华里,看它重新纠缠。
介安,如果人生总是平坦顺遂,无重击或死别,我们很难从荒烟废墟中体味生命曾经多么甜美,友谊如此珍贵。就像现在我回想往昔,所有的细节回过头来刺痛我的心,当时处身其中视为理所当然的,现在才发觉无一不是慷慨的礼物。
如果有醒不了的梦,我一定去做。如果有走不完的路,我一定去走。如果有变不了的爱,我一定去求。如果,如果什么都没有,那就让我回到宿命的泥土。让懂的人懂,让不懂的人不懂,让世界是世界,我甘心是我的茧。
明明将你锁在梦土上,经书日月、粉黛春秋,还允许你闲来写诗,你却飞越关岭,趁着行岁未晚,到我面前说:“半生飘泊,每一次都雨打归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