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其土司因为种植罂粟而发了大财,别的土司纷纷效仿,在高原上展开了一场关于罂粟花的战争。在被父亲问及新的一季该种什么作物时,别人都说继续种罂粟,只有二少爷独具慧眼地提出种小麦。正因为他的这一主张,让麦其土司家成功地躲过了饥荒,粮食大获丰收。在解放战争前夕,在别的土司依然沉浸在醉生梦死的奢靡生活时,又是“我”清清楚楚的预言互相争雄的土司们即将消亡,土司官寨将分崩离析。而尘埃落定后,一切都将复归于无物。傻子少爷虽然连最简单的生活常识都不能掌握,却能穿越人性的贪婪、愚蠢、欲望以及诡计,直击事物最本质的一面。他具有一双穿越时空的慧眼。他的前瞻意识,让一切仿佛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在土司的领地上,人是分成三六九等的。作为土司家的二少爷,他却无视这些规矩,善待所有的下人。比如,在侍女卓玛说错话时,替她撒谎辩护;当小奴隶索郎泽郎故意把雪踢到自己脸上时,他甚至纵容这种以下犯上的行为。对不被父亲看好的新教传播者——敢说真话的翁波意西也富有同情心,放生他的毛驴,并给在牢中的他送书等等。在翁波意西两次被拔舌头后,独有二少爷认定他是个智者,而把他当成朋友,平等对待。总之,傻少爷没有等级观念。对底层人物,有一种天生的悲悯与同情。也正是因为他对下人的包容和仁爱,让他们发自内心的尊敬和爱戴他,愿意死心塌地的跟随他,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
对于土司家族来说,如何选择继承人,历来是个让人头疼的问题。麦其家却是个例外。因为麦其土司虽然有两个儿子,但因为二少爷天生表现得痴傻,因此倒是让父亲少了一个该操心的问题。也让同父异母的大少爷,对弟弟因此没有了戒备心,而多了一份天然的“爱”与关切。其实,男主天生拥有一颗澄澈透明的心。他活得单纯而真实,不会处心积虑地算计别人,更不希望卷入权欲争斗的漩涡中。所以,每当他偶尔表现出超越常人的睿智,让别人忌惮时,他立马又会变得傻乎乎。以至于大家都以为他终究还是傻,只不过是运气好而已。
阿来的《尘埃落定》讲述的是嘉戎藏族的传奇故事,在小说中,强大的藏族土司制度在外来文化冲击下戛然崩塌。其实这部小说,正是以马尔康四土(四大土司)从民国到新政权建立期间的瓦解为现实基础进行的虚构创作。而小说中“我”这个傻子也有原型。阿来写作的素材资源来自藏地文化。在藏族历史传说中,有这样一个因“傻”而闻名的英雄——阿古顿巴。阿古顿巴从来没有复杂的计谋和深奥的盘算,他用聪明人最始料不及的简单破解一切复杂的机关。
《尘埃落定》中的傻子似乎对王位看淡,实则以退为进。比如,在种罂粟还是种粮食时,傻子二少爷选择了种粮食,后来躲过了饥荒。在哥哥在边境修建土司家的城堡时,傻子二少爷关注的是修筑边境市场,汉人可以在那儿做交易,从此土司获得了更广的商业利益。作者阿来更是明确承认过傻子二少爷的文化意味,他说,“别人用最复杂的方式对付他,他却用最简单的方式来应付,最后他取得了胜利。这其实就是代表藏族丰富的民间智慧”。
我想引用文中的一段话:“我想是的,上天叫我看见,叫我听见,叫我置身其中,又超然物外。上天是为了这个目的,才让我看来像个傻子。”这就是男主,一个看似痴呆,实则内心通透,活得率性自由的非凡人物。面对这个纷繁尘世,他自冷眼旁观,超然物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