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是做新闻媒体工作的,特别喜欢相机。小时候家里相机多,我一有机会就往学校带,没机会创造机会也要带,什么元旦晚会啊六一儿童节啊,年纪小,爱装嘛。时常有被小孩子搞坏配件的事儿发生,事后我总是跟我爸爸撒个娇糊弄过去。什么时候我意识到自己长大了呢。大概是高中班里要拍宣传照,老师问谁家里有单反可以带来学校用我没做声的那一刻。大概是朋友圈里的妹子们流行起约拍,闺蜜问我能不能把单反带出来给大家拍照我拒绝的那一刻。
去年寒假回家知道了老爸借出去的钱一分要不回来,全部的家当都进去了,新家没装修完,老的房子还得住不能卖。老爸在公司被新上司打压,失去了所有前途挂了闲职每月领死工资。妈妈跟爸爸在除夕前一天争吵,老爸摔门而去,我打电话问爸爸在哪,他说在马路上,想散散步。耳边是呼呼的风。我从来没听过老爸那么疲惫无力的声音。那一刻我感觉到在我心里无所不能的老爸有力所不能及的地方。那次过后我觉得自己该长大了。
爷爷去世的时候,正值大三,匆匆从外地赶回去的我,哭倒在地上不能自已。母亲将我扶到爷爷灵前,长跪不起。终于,在小屋一个黑暗的角落,见到了正独自抽着闷烟的爸爸,似乎就是一晚上的时间,父亲苍老了数十岁,眼球布满血丝,苍老的脸颊上,似乎还有一道未能拭干的泪痕。感受到的那股来自父亲的力量,开始催促我不断向前,承担起一份更沉重的责任。
开始意识到物质的重要性的时候吧,曾经的我非常理想主义,以为精神生活丰富了其他都不重要。当我工作后突然发现柴米油盐真的是基础,有时候物质也能带来快乐。所以我的成长史,就是越来越物质的过程。不过幸好有理想主义打底,我还不至于到拜金和物质至上的程度。换言之,当我意识到人还是要现实一点的时候,我就长大了。
15年出来和父亲做石匠,之前在外地一年半不听话,或者是没达到他预期的效果,就把我拽出来一起跟他干活。也有打磨我的意思。快到终点的时候他凑我耳边说了句:“你爸没本事,赚不到钱。”我哽咽无语。。。我一路搀扶他回去了,就那个夜晚我知道我应该怎么做。成熟,也许就是一件事情的事。
大概我八岁不到那年父母闹离婚,父亲打包好行李要抛下母亲,我提前抓弟弟到一旁,告诉他“爸爸如果要带你走一定要拒绝,你说你要跟妈妈”,弟弟委屈的点着头,我知道弟弟对于我向来言听计从。在那个年代重男轻女尤其普遍,而弟弟是我手上唯一的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