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高中的时候离开家,去另外的一个城市住校。离开家之后,巨大的不适应感,非常想家,想念爸爸妈妈。每天中午都去校门口的IC卡电话上给妈妈打电话。可是又没什么说的。于是就随口说,想在宿舍里放盆花。
第二天中午午睡的时候,一睁眼,就看到爸爸正蹲在我的床边,正在从包里往外掏一个小花盆,里面种着一颗小吊兰。
哦,对了,那是9月刚开学,我爸是坐了一个多小时的大巴车来的。背着一个大旅行包。
我爸爸是老师,不管他自己生病发烧再难受,他从来没有说过给学生上课上一半走了。我读高中的时候第一次低血糖发病,在课堂上直接晕了过去,摔倒在地上,睁不开眼。老师和同学吓坏了,赶紧背起我往学校的医务室送。然后派人去通知我爸爸,他正在另一个班上课。听到这个消息说,对不起了,今天的课先上到这吧,我没法再上了。然后他就下楼往医务室跑,一直跑到医务室,看我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吊水,他拉着我的手坐下。医生说,血糖低,已经吊了葡萄糖了。他扭头看我。我那会还很不舒服,但是葡萄糖吊上已经好多了,睁开眼睛看了看他,我说:爸爸。他说,嗯。而后喘了口气说,你吓死我了。
初三毕业的暑假,一个人坐火车到西安去找妈妈。从乌鲁木齐西站上车,因为有一个列车员阿姨可以照顾我,爸爸陪我一起上了车,他在南站下车再坐公交回家。从西站到南站短短一段路,爸爸坐在什么也没说。快到南站的时候,他掏出一沓钱,是那种一百的五十的十块五块一块的都有的零钱,搓了搓,然后递给我,说,给你备了点零钱拿着用,有事儿给爸爸打电话。我点完头车就停了,爸爸下车走了。我扒着车窗偷偷的哭的无法自拔。
初中时候上学住校,有个星期休息回家,我背着一个书包顺着回家的那条路上在走,远远的就看见我妈站在路口等我,记得那天跑的超级快,跑到我妈面前把书包随手就扔给我妈了,转过身和我姥姥说话,姥姥家和奶奶家是一个村子的。无意间的看了我妈一眼,眼睛中全是爱,微微笑地看着我,小时候是我奶奶带大的,妈妈也不是会表达自己爱意的人,觉得那一刻我会记到自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我就记得我初三那年我爸来学校接我,喝了酒,路都走不好,我扶着他和他一起走回家。然后他开始说酒话,他说,他们都说你不行,你成绩差,你考不上好高中,我去他们妈的,我女儿什么时候轮得到他们来说,反正我女儿就是最好的,以后谁要是在我面前再说一句她不好我就弄死他。在那个冬天里一边答应一边哭成了狗,最后中考考了以前根本想都想不到的高分。
有次坐火车回家,老头说他去火车站接我。走到一半的时候手机没电了,恰好赶上火车晚点,原本想着马上就到家了,不会晚很长时间,结果晚了一个多小时。老爸在火车站等了一个多小时,联系不上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就一直等着。接到之后也没问为什么让他等了这么久,只是接过行李上车回家,以后应该也没人会像他那样干等一个小时都不抱怨的人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