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杀之事自古有之,自有红男绿女七情六欲情感纠葛,这种最极端暴戾的事件就从未停止发生,或因求之不得而生妒恨,或因求而得之又见异思迁,事事迥然不可等量齐观,悲剧结局倒是个共性。
因《水浒传》四大名著的崇高江湖地位,也因京剧界同名剧目的经典地位,宋江坐楼杀惜这一故事可称是中国最有名的情杀,半推半就从了媒婆的宋江口拒体诚实,对阎婆惜这一少妙佳人视若拱璧疼爱有加,给她买了好多东西“没半月之间,打扮得阎婆惜满头珠翠,遍体绫罗”,可惜得不到她的心。
用今天的观点看,阎婆惜并无太多行为不妥之处,她只是个追求爱情的可怜女子。未满二十流落异乡,被贪财妈妈嫁给黑粗矮丑但颇有家资的宋三郎,这蠢汉虽然善于家业经营和自我品牌塑造,外加黑白两道通吃,叵耐不解风情呆头呆脑,而且“初时,宋江夜夜与婆惜一处歇卧,向后渐渐来得慢了”。
就这样,阎婆惜变成了被豢养的美丽金丝雀,只是颇有自我意识的她不甘于这样消磨生命,想找到办法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可惜她遇到的狠主名叫宋江,于是被残忍的斩到身首分离。
宋江怒杀阎婆惜
历代读者多有读书不动脑跟着施耐庵思路走的,认为阎婆惜之死全因黄金贪念,殊不知宋江乃是水浒之中第一腹黑心狠之人,偌大个把柄被人攥在手中,这个口不灭不行,不管不知轻重的阎婆惜要不要黄金,这条命在开口要挟之时已然注定断送了。
从这个角度看,阎婆惜可以说与梅里美笔下有名的卡门颇有异曲同工之妙,自我意识爆棚秾艳美丽如燃烧火焰的卡门因知名小说与同名歌剧,成为世界文学史上的典型形象,她的死也可与奥赛罗杀苔丝狄蒙娜相提并论,成为世界最有名的情杀故事之一。
言归正传,宋江情杀阎婆惜势有必然,但绝非孤例,整本水浒传对女性态度都极为不友好,好汉若在妇人身上用工夫,犯了“溜骨髓”三个字,便登时要受整个江湖唾弃。最好不娶妻(水浒全书中主动尝试去找老婆的只有形貌猥琐的败类王矮虎,以及半推半就口拒体诚实的宋江),娶了老婆最好别去碰,要用“只爱武艺”、“打磨拳棒”的借口不去近身,如杨雄之对潘巧云,宋江之对阎婆惜,卢俊义之对娘子贾氏。而如果有分桃断袖之事如卢俊义燕青(卢俊义称燕青“我那一个人”),江湖好汉则视若不见。
武松杀嫂
这是一种奇妙诡异的逻辑。要知道《水浒传》背景年代乃是北宋宣和年间,宋朝虽盛产道学先生,但对男女之事约束颇为宽松,光看朱熹先生那等身绯闻就可略见一斑。《水浒传》对男女之事持如此态度,就形成了道学先生肆无忌惮,强盗土匪守身如玉的吊诡反差。这只能理解为施耐庵的个人态度,而非社会普遍风气。
《水浒传》这本经典著作对女性态度可称绝不友好,潘金莲、阎婆惜、潘巧云,贾氏,个个都被好汉虐杀,张顺为拉有很高实用价值的神医安道全上山,残杀无辜歌妓李巧奴满门,武松血溅鸳鸯楼,在完全无意掩饰身份,不需杀人灭口的情况下,残杀无辜丫鬟妇人五六人,“刀都砍卷了,割不下头来”。这种毫无意义的屠杀只为发泄内心戾气与黑暗欲望,远远称不上替天行道。
位列一百单八好汉的一丈青扈三娘,家人已经降了梁山,还被乱杀人的李逵灭门,深背灭门血仇的扈三娘居然被“大仁大义”的宋江乱点鸳鸯谱配给水浒全书人品最卑劣最猥琐的矮脚虎王英,扈三娘迫于形势只得屈从,此时不知义气何在。
王英扈三娘
宋江有乱点鸳鸯谱的瘾,在他心中女人只是工具,设计打青州引得青州知府慕容彦达灭了秦明满门,赚得秦明上山(宋江对此事的解释是:不恁地时,兄长如何肯死心塌地?),为安抚性如烈火的霹雳火秦明,随口安排花荣妹妹嫁给秦明,如此行径,不知“呼”得何人“保”得何“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