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末了把刚从花园内摘来那朵粉红玫瑰在它眼前晃了一下,“哪,
这是脸。”
这些小东西,虽不知道什么叫做骄傲,还老老实实听我所说的话。
但当我问它听清白没有,只把头摇了摇就想跑。
“怎么,究竟见不见到呢?”——我赶着它追问。
“我这灯笼照我自己全身还不够!先生,放我吧,不然,我会又
要绊倒在那些不忠厚的蜘蛛设就的圈套里……虽然它也不能奈何我,
但我不愿意同它麻烦。先生,你还是问别个吧,再扯着我会赶不上她
们了”——它跑去了。
我行步迟钝,不能同它们一起遍山遍野去找你——但凡是山上有
月色流注到的地方我都到了,不见你底踪迹。
回过头去,听那边山下有歌声飘扬过来,这歌声出于日光只能在
墙外徘徊的狱中。我跑去为他们祝福:
你那些强健无知的公绵羊啊!
神给了你强健却吝了知识:
每日和平守分地咀嚼主人给你们的窝窝头,
疾病与忧愁永不凭附于身;
你们是有福了——阿们!
你那些懦弱无知的母绵羊啊!
神给了你温柔却吝了知识:
每日和平守分地咀嚼主人给你们的窝窝头,
失望与忧愁永不凭附于身;
你们也是有福了——阿们!
世界之霉一时侵不到你们身上,
你们但和平守分的生息在圈牢里:
能证明你主人底恩惠——
同时证明了你主人底富有;
你们都是有福了——阿们!
当我起身时,有两行眼泪挂在脸上。为别人流还是为自己流呢?
我自己还要问他人。但这时除了中天那轮凉月外,没有能做证明的人。
我要在你眼波中去洗我的手,摩到你的眼睛,太冷了。
倘若你的眼睛真是这样冷,在你鉴照下,有个人的心会结成冰。
"我不但爱你的灵魂,我更爱你的肉体"。一个白日带走了一点青春,日子虽不能毁坏我印象里你所给我的光明,却慢慢的使我不同了。
一个女子在诗人的诗中,永远不会老去,但诗人他自己却老去了。我想到这些,我十分犹豫了。
生命是太脆薄的一种东西,并不比一株花更经得住年月风雨,用对自然倾心的眼,反观人生。
使我不能不觉得热情的可珍,而看重人与人凑巧的藤葛。在同一人事上,第二次的凑巧是不会有的。
我生平只看过一回满月。我也安慰自己过,我说:“我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数的云,
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
最后一句: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
你不会像帝皇,一个月亮可不是这样的,一个月亮不拘听到任何人赞美,不拘这赞美如何不得体,如何不恰当,它不拒绝这些从心中涌出的呐喊,你是我的月亮,你能听一个并不十分聪明的人,用各样声音,各样言语,向你说出各样的感想,而这感想却因为你的存在,如一个光明,照耀到我的生活里而起的。”
很喜欢
沈从文写给张兆和的情书:望着北平高空明蓝的天,使人只想下跪,你给我的影响恰如这天空。距离得那么远,我日里望着,晚上做梦,总梦到生着翅膀,向上飞举。向上飞去,便看到许多星子,都成为你的眼睛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