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爸管我挺严,什么吃饭不准把手肘放桌子上,不准掉米在地上,犯了就是一筷子敲脑袋上,也不疼就是怕。有一天和他一起上厕所,我先上完,调皮想把他关厕所里,转身用力把门合上,结果把他手指夹住了。以为肯定会挨揍,结果出来告诉我说,没事,以后注意就好了。读大学时候他把学费取出来放家里,结果让保姆偷了。回家知道了这事,和他说别生气,伤着身体就不好了。我爸转过头来,笑呵呵地说,我才不生气呢,我以后还要给你带孙子呢。当时坐在小区长凳上,眼泪一下就下来了。
小时候,父亲会领我见识当时新潮的事物,用录音机给我播放稀奇古怪的音乐,教我怎样把黑桃变成红桃,带我看各色各样的姑娘。觉得最拉风的时刻就是小学放学,父亲骑着Honda摩托,带着墨镜,梳着大背头,载我飞驰在小镇上,一路歌唱。我想如果不是扑面而来的压力与羁绊,他可能是个诗人,可能是个乐手,可能成为任何为人称道的角色,可惜的话,不想多说。
57岁的父亲,现在还跟二十几年前一样,对自己的职业充满的热情,简简单单的事情,一做就是一辈子。他经常说,家里的车子房子都是我一勺一勺炒出来的。看着他逐渐花白的两鬓,莫名的有点愧疚。或许,这早已不是他的职业,而是他生活必不可少的一部分了。这就是我的父亲,老实、执拗,他的愿望就是永远18岁,因为这是他时常挂在嘴边的话,这也是我的愿望。
很多年前,下了晚自习,我到家里的店里,他下了班就会在那看店。我坐在那,他也坐在那,两个男人,一句话都不说,就是坐着,一直坐着。我陪着他。关门,回家。很平淡的场景,但只要脑海中一出现,就会热泪盈眶。创业,家人反对。他在病床上悄悄告诉我:他支持我,去做吧。一直话都很少,他的话很少,我的话也不多。怀念我的父亲。
我爸随身携带着毕业证,上面记录着我们出生的时间,小时候我经常生病,据我妈说我们打针的时候在诊所里嚎啕大哭,我爸不敢看在外面哭。只要我们表现出无精打采,食欲不振,或者声称头疼,我爸总是要用额头对额头的方式来看我们有没有发烧。
我爸爸在我眼里一直是一个严肃但是不失幽默的人。做事一丝不苟,说话条理清楚。虽然我平时也会跟他开开玩笑,但是大多数时间我都是在以古代传统家长制的方式与我的父亲相处。正是这样,我向来觉得我爸是不管我的,包括生活学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