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冬天,我添置了一件棉外套,枣红色,很劣质的棉,腰身肥大松垮,帽子上粘了一圈暗淡的绒,打折下来九十块。洗过一次后,不出意料的,衣服缩水得厉害,加之被洗衣机搅得皱巴巴的,索性把它扔进了宿舍楼下的垃圾桶。一扭头,就把这茬儿给忘干净了。过了一阵子,看见负责收我们这栋楼垃圾的阿姨,也穿了一件枣红色的棉外套,款式细节让我觉得分外眼熟。心下一琢磨,发现就是我之前丢掉的那件。阿姨很勤快,总是天不亮就来打扫楼道,整理垃圾,看见我们这帮学生还会礼貌地报以微笑。她总穿颜色灰暗的衣服,但更多时候是学校里发放的土色工作服。那件缩水后的外套罩在她干瘪瘦小的身体上,格外合身,看得出来,她仔细地把布面熨烫过,看上去整洁了不少。远远望着,她像一团温暖黯淡的火,安静地燃烧在校园的角落里。那一刻我很后悔。因为我想起,那天丢衣服的时候,我径直把它丢进了混杂着汤汤水水油渍污垢的垃圾桶里。不知道阿姨洗了多久呢。
Nznf是我的初中同学、同桌,一直是一哥们儿。其实我们一直都有联系,我大一的时候她在复读,我大二的时候她大一,在一个距离我1000公里的城市c。从我离开故乡开始,我们一直偶尔电话联系,相互鼓励。她如愿以偿考上985,我在经历。直到和yf各回原点后的某一次通话,那天我喝大了,我无意中玩笑的说了一句,你也没我也没,要不我俩凑合凑合得了。结果这句话让她不再和我联系,那时候破罐破摔的我,也懒得解释。专科最后一个寒假,我回到故乡,她也回来了。不记得是谁组织的一次同学聚会,初中同学来了好多,但我真想不起来是谁给我打的电话。见到她,好尴尬,吃饭、喝酒、KTV我们没说一句话,直到散场的时候,不知道谁提议的从前是成对各自送回家,不回家也行,不成对的,同桌送也可以。于是我送她,一路上,没说一句话。到她家楼下,目送她上楼,我离开。我觉着我怎么就又丢了一个朋友,但也没办法。
我俩恋爱之前,她们系有个男生也喜欢她,非常俊朗的青年。是系内的才子,据说当众读过表白信,送过大束鲜花,还送过素描画像。估计是他优秀和浪漫过头了,结果是老婆跟我好上了,之后他应该是一直处于暗恋的状态。大二那年老婆过生日,我俩正在一起吃午餐,他来了电话,老婆一接,电话那头就传来了钢琴声,弹奏的应该是生日快乐。她听了不一会就直接挂断了,本来事情就该这样就结束了。可我这暴脾气就上来了,有脸色,脑子里开始质疑。老婆一看没办法,下午就带着我把他叫出来,当着我的面训斥了他一顿。其实话也不过分,这哥们也是太脆弱了点,委屈地要哭了。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校园内见着我俩就刻意躲着。现在想想过去这些事,错就在我自己身上,胸怀不坦荡,这要是其他的女孩早分手了。
外面的世界很美好,车水马龙灯红酒绿,漂亮姑娘交心知己,是乡下和小城镇永远也比不了的。假期可以和同学出去嗨,可以兼职挣零花钱,可以窝在网吧打游戏,可以和恋人卿卿我我,然后对着电话那头说:“嗯,对,我在学习,你问这么多有用吗,说了你也不懂,先挂了啊。”生活费用完的前两天,又会偷偷打电话回去,聊一些生活琐事,前言不搭后语。最后暗搓搓地说:“那个…最近花钱有点快…”看到转账的提醒,你发出一声满意的叹息,开始了下一局游戏。连学生社团的短信你都会变着花样回复“谢谢,已收到”,却懒得告诉他们钱有没有打到你卡里。偶尔孤单的时候才会想家,回到家又觉得父母说话唠叨,亲人见识鄙薄。慢慢地连寒暑假都不愿回家。读研工作之后,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
早上准时起床是一定的,买好早餐,提前十分钟到教室,乖乖等着老师来。上课似懂非懂地听着,也不太开小差,但是听到的知识好像怎么样也没法完全吸收掉。作业准时完成,不然会落下坏学生的名声。课余躺在床上刷微博朋友圈,或是出去买卖衣服,总之大脑被各种信息塞满,好像与这个社会紧密接轨。期末考试的时候,对着一直不高不低的成绩焦虑,去了几天图书馆,又坚持不下去。
大一体育课手贱选修了拉丁舞,还被告知一旦选了不能换,单纯喜欢跳舞,觉得拉丁恰恰牛仔伦巴华尔兹很好看很美很想学才选的!感兴趣才选的!从此,我过上了每周恐体育课的生活,因为48人的班,只有我一个男的,我要和别人一起练健美操,还学过极为骚包的郭富城那首巴拉巴拉樱之花。别人会以为,我天天换舞伴,事实是,两两结对儿,最后剩下的那个不情愿的和我跳了两年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