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巴黎到凡尔赛宫的列车上,一个混血小男孩坐在我对面,五六岁的样子,他在专心地玩玩具。“what r u doing?”一个稚嫩的女孩声音。我才注意到有个比他更小的女孩,缩在他后面,看样子大概是他妹妹。哥哥有些留恋手中的游戏,但还是转过身去跟妹妹说话。他们的妈妈温柔地提醒兄妹俩,在公众场合说话要放低声音。其实他们声音不大。但兄妹俩依旧很听话,互相露出天使一样的笑容,没有丝毫吵闹。那一刻我心里一个栅栏松了,在这之前我一直不喜欢小孩,也偏向于不生娃。我和那妈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来,她是中国人,在英国做翻译,老公是英国人,这次带着孩子来度假。看她眉眼与打扮就是那种在工作中雷厉风行的聪明人,但与人说话语气却非常温柔,故意掩盖锋芒的样子。这事过去几年了,我其实不太记得这家人长什么样,也不知道他们叫什么。但每当现在我看到很多熊孩,又想放弃生娃的时候,总会想起他们。就是那个安静的场景,哥哥陪着妹妹说话,妈妈放松地眯着眼睛,窗户外面景色飞驰。我从那次开始意识到,温柔是一种非常强大的力量。
在马来西亚遇到一群四川阿姨,都退休了,却也在穷游世界,阿姨们的英语都不是太好,有些简单的词都很困难,这是前提。我们在马来西亚相遇,却发现旅途的终点都是斯里兰卡,于是相约斯里兰卡再聚。最终在霍顿平原相聚,晚上爬完山一起买水果和菜,想自己弄点吃的。阿姨和叔叔们总共12人,我和我老公一人带一队,老公带阿姨去超市采购日用品,去带一队去买菜和水果。人多嘴杂,我穷尽毕生英语单词帮忙问价和砍价。忽然听见四川话出来了,好多钱你给我写起嘛。回头发现一个四川阿姨在自己问圆白菜的价格。四川话,当时我都惊呆了?居然在用四川话和斯国大爷沟通???见状赶紧过去帮忙问价。得到俩个80卢比的价格,大爷表示这是最少。四川阿姨也接受这个价格。大爷可能是忘记找钱,然后四川阿姨和我说,他怎么不找我20卢比,大爷笑嘻嘻地用英语说,不找了就100块。阿姨急了,说必须找,我都不知道这俩人是怎么沟通的。我说阿姨你能听明白英语?阿姨说我不会,我猜的。厉害 。
第二天因为要上班,早上带我们吃过饭后让我们自己去玩。晚上又带我们去唐人街吃好吃的。然后去双子塔拍照,告诉我们最好的拍照地点,为了拍出最好的效果直接躺到了地上,甚至旁边都有车经过,感觉好危险,地上因为下雨还有雨水。回去以后问我想不想吃吉隆坡最好的椰浆饭,我说太晚了,而且在下雨,他说又不用你去,我骑车给你们打包回来。当时感动的差点哭了,素昧平生的相逢,能这样对被对待。不求付出和回报,毫无保留,给我们需要的一切支持。大叔说我没有大房子招待你们,我10年前买的房子因为种种问题现在都没有竣工,还是中国的建筑师承包的,每个月还房贷,却没有房子住 。遇到这种事如果是我,我都会怨天尤人,大叔完全没有。后来我也开始接待沙发客,有人问我图啥,我说不图啥,曾经有人让我明白人和人之间其实很简单。
一个人穷游到西南某地深山老林里。钱包丢了,身份证银行卡和一些现金全在里面。更倒霉的是:手机当时也突然坏掉了地处偏僻、更兼只身一人、无亲无朋。心情悲痛的走到一个小镇里,没有救助站、没有纯朴的老乡可以借宿。琢磨着这次我是不是真要乞讨了。最后走到了派出所门口,抱着试一试的心态,问当地的一个警察。我把我的情况说完,那警察二话不说掏了两百块钱给我,没有多余的话,说怎么还我什么的。到家休息几天后又专门坐火车跑到那个地方把钱还给他。虽然信任两个字在多数人眼里不靠谱,但真的有。这种信任,一个眼神足矣。我也不能说谁帮过我谁就一生平安。只是如果这个世界好心的人却不能平安,那这个世界才是所有人的悲哀。
马德里地铁,有一站上来了一个提着吉他卖唱的小伙子。马德里是允许地铁卖艺人合法经营的,常常有拉美人拖着大喇叭,撒着喉咙唱一些热门金曲,乘客们有时候也是意思意思地给点零碎钱。小伙子依着车门,我到站了。刚跨下车,听见他开始弹吉他,两三音节就把人迷住了。我鬼使神差摸出相机,转身急急地照了,当时也没看,车门就关了。后来回家整理照片,原来门关之前他也鬼使神差地回头,露出了微笑。
白沙回束河时,发生了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一位当地的老奶奶拉住了我们。开始我还想:不会是当地人要讹我们游客吧?一想,不能啊。刚才前面才过去2个女的,后面还有1个女的,讹谁也应该不会讹到我这样的人头上来,好歹哥哥还是有几斤赘肉的。于是疑神疑鬼的,又带着几分好奇走入了她家。到了她家,老奶奶拿出了她的珍藏,我们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以后,当场就震惊了!这桌面上几大本厚厚的,全是世界各地游客的留言!一人一页,你数数这里有多少人?我们随便翻了几本。美、日、俄、意、法、葡……几个经济发达的国家一个没有落下!不少游客还把他们的机票或者货币也一起附上。老奶奶招待我们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希望我们也能够把自己这一路的所见所想所感和这些千千万万的游客一样,记录在本子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