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四个钟头来看一场谋杀 如果仅仅是一宗谋杀案,这样的故事并不陌生,在每个都市报的某个角落里的一条豆腐块新闻常有露出。如果放在10年前都市报火红时期,或者可以成为一条案件特稿,写一下少年的迷茫和冲动。 但这部电影恰恰用了这个最平淡无奇的名字藏起了它的雄心,杀人只是影片的一个情节,电影多方面描述了国民政府迁台后,大陆人来到台湾后整个阶层的变化。一方面他们因为成为难民而被台湾接纳,但另一方面他们不得不讨厌和嘲弄这个避难所,因为唯有此,他们心中真正的家园才不会覆灭。在这种复杂的情绪下,来到台湾的孩子们更加没有归属感。不仅仅是对动荡的世界,对家庭如是,对所属的帮派也如此。 电影的开篇就是描述这种没有归属感的生活,父母都是公务人员,尽管母亲因为逃离大陆的时候把文凭丢掉了,不得不成为临时聘用的老师。但父亲还是响当当的公务员,家里面五个孩子,三女两男。大姐品学皆优准备出国,二姐成了基督徒,二哥不怎么吭气,成绩一般,但台球玩的好,小妹天天为没有合适的裙子而发愁,主人公小四刚刚中考落榜,不得不进入了建中的夜间部。电影很快就进入了主题,少年的迷茫,暴力和无耻。这些少年是谁的疤?导演杨德昌努力把这个揭开,是台湾社会无法愈合的伤口。 从上海逃到台湾,本来郎才女貌的小四父母如今倾家荡产,尽管外出时母亲还是会穿上精美的旗袍,戴上老师送的表,但回到家,儿子睡在橱柜里,厨房的刀具随意放在水池上,一切都是临时的,大家都没有做长久的打算。
相信国民政府的难民,无法适应这种生活。当权者给他们的所有承诺他们像信念一样记在心上,他们一方面不断在给自己灌输要反攻大陆,要回到家乡。另一方面也必须这样传递给自己的孩子,以此安慰自己不是个口是心非的人。 但事实上,在眼前,他们什么都靠不上,一切都毫无没有安全感。小四的父亲被国家秘密部门带走训话,莫名的走,莫名的放。回到家,妻子讲出了自己的猜测,会不会是朋友的告密,他生气了,骂走了妻子。 但随后他后悔追了出去,和妻子在屋前相拥而泣。 电影的高明之处就是并没有说出妻子的猜测是真是假,在那个压抑的时代,人人自危,一个知识分子的痛苦并不是被人出卖,而是心中已经无法相信任何人,任何信念、任何值得相信的东西。
来台的成年人同样如此,门口卖馒头包子的被称为班长,可见是一个军旅出身,每天晚上固定骑着自行车卖馒头包子,别人嘲笑他,卖这些东西能买房子娶媳妇吗?他何尝想在此买房子娶媳妇呢,无非苟活于乱世,等待回家,有了恒产的商店店主又怎样,怎天酩酊大醉,一切都看不顺眼。身为知识分子的小四的父母呢,他们朋友汪先生汪先生劝小四的父亲“趁现在给自己做点长久的打算,读书的那一套,老早就该丢掉。” 没错,汪先生是像扎根在土地里的爬山虎,遇树爬树,遮天蔽日,他们既不是洞彻真相,也不是随波逐流,他们只是相信政权会变,家乡会变,但生活这点苟且是不会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