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看三色故事完全是冲三位我很喜欢的法国女演员去的,不料比诺什的独角戏与短暂出镜的德尔佩都没有像她们在英国病人和日出日落那样打动我,真正打动我的只有红色情深里的valentine,以及饰演她的伊莲娜雅各布。
导演基耶斯洛夫斯基为伊莲娜雅各布度身制作了《红》,基耶斯洛夫斯基之于伊莲娜,如同张艺谋之于巩俐,只有这个导演发现了这个演员身上的特质,在她本人并没有觉察并没有在乎,胡行进瞎忙活的时候;其个人思维一团浆糊、个人特色一团晕糊的时候;淹没于芸芸众生,差点当作花瓶的时候,他让她停下来。为她揭开盖子,调配成适宜的颜色,调试出适宜的乐色,她本人和大家这才:突然看见了,突然听见了,突然深以为“深”。
离开了这个导演,再也没有人精心调和,细心培植,特质也就如同常见的路边的石子一般,被踢开都不知道了。既然是同一个导演的三部曲,势必要拿来做个比较。总体上来看,我个人觉得蓝过于炫技,故事也太闷;白过于注重把故事讲好,导演风格与技巧没有完全体现,它的冷幽默也让人有些措手不及;唯有红,在故事,思想,技巧上都是非常优秀的,可以看做其集大成之作。在我看来,红的故事是讨人喜欢的,它不像蓝那样的悲伤,也不像白那样的世故,而是简单却又温暖人心。简单的故事,却蕴含着复杂而微妙的情感,以及深刻的思想内涵。红中俩位主角的关系总是会让我想起索菲亚科波拉的《迷失东京》,男人与女人之间通过机缘巧合相遇,由于某种特殊的情感上的联系而交流,相处,然后又在最恰当的时机分离,各自走各自的路,生活不再有交集。相逢,相知,但不相爱,点到为止,最妙。
红的故事之所以吃香,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颜色本身的基调。红,象征着温暖,象征着希望。影片中无处不在的红,和热情开放的valentine一起,带着我们融化了老人心中的坚冰。影片结尾的救生艇如同诺亚方舟,救上了三部曲里的6位主角,而valentine与年轻法律系学生的相遇,则给了观众饱含希望的一种想象,如果给老人一次机会,让他能回到像学生那个年龄的话,他又是否会做得更好呢?他与valentine之间是否又会擦出爱的火花呢?巧合的因素在导演之前的《机遇之歌》与《俩生花》里都出现过,在经历蓝白之后,又在红中得到了回归,这才是我们熟悉的那个基斯洛夫斯基。
有了好的故事,电影就成功了一半,影片最终能否获得最大程度上的成功,接下来就看讲故事和演故事的人了。基斯洛夫斯基绝对是在我认识的所有彩色片导演中对光影要求最严格的一位了。蓝中的摄影过于玩花样所以光影感被掩盖,白中故事至上,艺术表现略有不足,而蓝中的光影感则几乎达到了彩色电影的极致。也正是由于这种对于光影的超强要求与把握,我们在影片中看到的所有的物体都是那么的真实而富有质感,仿佛触手可及一般。而黄昏以及夜晚的场景,光影的优异表现则愈加明显,已经上升到一种美学的高度了。
三位女演员,基斯洛夫斯基的选择简直就是智慧的一种体现。红的女主角,不可能选比诺什,因为她更适合演深沉的角色;也不应该是德尔佩,因为她更适合演外向型的女人;只有雅各布的那种开放中偶尔带点小忧伤的性格与气质,才适合valentine这个角色。其实事实远比我想的简单,因为基斯洛夫斯基正是根据雅各布本人写的valentine这个角色。
有人说片中的老人意指的是基斯洛夫斯基自己,观察着别人的生活,判断着别人的生活,进而试图去改变别人的生活,看完红之后觉得多少有些道理。对于蓝白红三部曲与导演退休以及早逝的关系,有的人猜测是导演预测到了自己的死,于是抓紧拍完了三部曲,也有人说正是由于拍三部曲时的过于操劳加重了老人的病情,但不管是何种情况,我们都为这位波兰电影大师的早逝表示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