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是一个“穿越的丰收年”,除了《星际穿越》再次带我们回味六十年代《2001太空漫游》的那份奥德赛的感动之外,《前目的地》也孜孜不倦地尝试又让观众掉进“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怪圈。在今年年初,笔者曾撰文指出如《时间旅行者的妻子》和《时空恋旅人》这样的穿越电影本身包含的存在主义思考。这两部以爱情为底色的科幻电影实际上也是“穿越界”的小清新,他们着重体现的,并不是爱恩斯坦或者霍金带来的时空理论的头脑风暴,而是作为一个恒常的人伦话题:“爱”在悲剧、喜剧或者是类型电影里如何层出不穷地表现它的韧性。当然,不可否认《星际穿越》也是以“爱”为收场(这种结局受到专业评论界的一些挖苦)。诺兰之前的作品《记忆碎片》、《盗梦空间》,甚至是《蝙蝠侠》三部曲都在宣告,他不愿意在商业电影里放弃自己的科学哲学或关于道德伦理的思考。相比这些前作,《星际穿越》却暴露了诺兰在这部影片中有点手忙脚乱的痕迹,即使请来Kip Stephen Thorne为电影中的硬科学情节把关,还是无法掩饰主线情节处理上的一些弊端。
“穿越”与“爱”仿佛已经分不开了,作为今年冲奥大热的《万物理论》仿佛是上述所有电影(《2001太空漫游》除外)里的一个最为重要的注脚。英文原名The theory of everything比“万物理论”显得更加掷地有声,它包含着科学层面上的万物,意旨着霍金将以釜底抽薪的力度穷尽我们所获知的以及还没有触及的物理知识。这里包括三个层面:第一,以电影中的原话来表述,即是要用“一个简单的、优雅的方程式将这个宇宙的起源解释清楚”;另一个层面的万物则是包含了我们在哥白尼革命之后,对自身以及周围环境的定位的思考。一旦发现神学的破绽,一旦失去了最为简单纯朴的情感寄托,我们与万物的关系就会发生变化;最后的一个层面就是回到了霍金本身,霍金的疾病使他的成功从一个历史事件变成了一个传奇,他的《时间简史》成为了他的人生的一则寓言。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如果这个疾病从未发生,如果有那么一天,他没有遇上简·王尔德,所有事物回归到生命起始的一刻,重新开始,结局还会如此吗?
我们一直沉浸在霍金和他的妻子一起抵抗疾病的励志经历里,以致我们无法想象这般乐观和坚持背后隐藏的腐烂。他们的婚后生活尽管会因为霍金的每一次成功而带来生机,却无法掩饰这个家庭因为霍金的疾病逐渐带来的溃败。当然,起码这两者并不是冲突的,并不像某些庸俗的电影剧情,如一个男人或者女人的成功背后一定是牺牲了他/她的个人生活幸福。霍金的幸与不幸是两个不相关的事物的碰撞,于是,更多的是一种无奈。霍金和妻子招呼朋友到家里用餐,庆祝霍金博士毕业的时候,观众以霍金的角度经历了霍金看着大家用活动自如的手切开牛排的体验。这时,霍金内心的悲哀也汹涌而来,他想要回到房间,在他“举身艰难”地爬上房间的时候,他又看到了小小的儿子都比他活动得自由轻松,这种悲哀还不得发泄,他连笑与哭都倍加吃力。另外,不得不说的是,相信小雀斑的演技不仅会折服电影院里的每一个观众,而且也会受到学院派的大加赞许。
在这种情况下,霍金和他的妻子真的相爱吗?答案应该是肯定的吧。笔者以为,这种“爱”体现在他们年少时代的萌动以及日后的那份以感恩为主的亲情之上,还有他对妻子和乔纳森情愫的包容。当乔纳森说他愿意为这个家庭提供一些帮助的时候,霍金一开始在情感上是拒绝的,但是看着妻子的付出,他终于笑着说:“我们可以寻找一些帮助。”于是,“三人行”的交往出现了,除了乔纳森对简的爱,还有乔纳森对霍金的尊敬与爱护。霍金的疾病是一种对非常态生活的极端体验,它改变了人和人之间在道德伦理规训之下的“正常关系”,他的疾病以及事业成功之间的矛盾使之变成了一种特殊的生活状态,霍金所经历的不仅是大历史下的一段传奇,也是他的日常生活中的一段传奇。当然,到最后霍金选择了和简离婚,跟护理在一起,令我们深谙到这位大科学家也并非神灵,自私与冲动依然是人类最难以克服的命题。不过,霍金最后还是与第二任妻子离婚也是一则现实寓言——自私的、冲动的、不理性的、充满利欲的感情从来不被祝福,无论是现实生活还是文学创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