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亲18岁嫁给我的父亲,一连生了三个孩子。从我母亲的身上,我学到一个道理:女人永远不要放弃对美的追求,只要不放弃爱美,女人就永远不会老。母亲出了名地爱唱歌。记不清多少个清晨,我们三姊妹都是在母亲的歌声中醒来的。“洪湖水,浪打浪……”“花篮的花儿香,听我来唱一唱……”我们揉着惺忪的睡眼醒来,看见母亲正一边唱歌,一边对着镜子收拾打扮呢。母亲唱歌的时候全情投入,声情并茂,一脸的陶醉,我时常觉得,母亲是一个被耽误了的歌唱家。母亲爱美,为了爱美,也少不了想些保养的办法。比如,她每隔几天,必定会用熟蛋清搽脸,偶尔会把姐姐和我拉过去,一人一小片熟蛋清,在脸上搽几圈,皮肤瞬间变得婴儿般滑嫩无比。一时间,附近的好多妇女都来学习母亲的这个肌肤保养秘方。随着年龄的增长,她脸上出现了越来越多的雀斑。好一段时间,电视里一播放什么“艾丽碧丝”祛斑霜的广告,她就特别专注地看,向往地说:“应该去买一瓶来试试,不知道有没有用。”但那时候家里经济条件一般,实在没有那么多余钱来买这样的东西,所以妈妈的这个愿望始终也未能实现。在母亲的影响下,我们家的氛围就是这样的轻松无拘。但凡有男生给我递小纸条,送情书贺卡,我从来不用在母亲面前遮遮掩掩,反而可以全家人一起看,看完后再一起开开玩笑,一份在别的家庭里不敢企及的民主就一直这样伴随着我,和我的哥哥姐姐。妈妈在我的心里,永远美丽,永远年轻,永远可爱! 愿母亲在天堂依然可以过得率性、真实、快乐!
我小时候一直觉得我妈跟我爸在一起不合适。我爸是那种新玩意儿拿到手里一琢磨就会的人,初中刚上了半年遇到十年大运动,之后靠自学在恢复高考之后上了大学。我妈感觉上如果去测智商的话很可能低于100,反应慢,记忆力差,不认识路,推理无能。教她用电子产品也比教我爸费劲很多。在我爸妈吵架的时候,我也说过气话:为什么要跟我妈结婚根本不合适好吗。我爸很可能出于自尊,我妈大概出于另一种自尊,并没有告诉我其实当初其实一直是我爸苦苦追求我妈。我爸在恢复高考第一年就考上大学,我妈连续两年没有考上,决定跟我爸分手。我爸闪电回到我家那个八线小城跟我妈结了婚。我妈结婚后很快怀孕,然后决定上电大。然而我出生后不久我爸又去北京念双学位。于是我妈电大毕业,又咬着牙去省会念函授。所以我的记忆里,幼年时代没有爸爸什么事,妈妈呢,则不断带着我坐火车,那时候她只能坐硬座,就用报纸铺一下,让我睡在椅子下面,导致我很长一段时间认为硬座的椅子下面是就是卧铺。然后我就年复一年的在省会城市里我妈上课地点附近逛公园。直到她终于毕业。现在我自己读了博士,有了孩子,在有孩子的时候做了博后,带着孩子写论文发论文,才明白我妈当年的不甘心和努力。弱者的奋斗究竟是无益还是更值得珍视,每个人的看法也不同,但年轻的我妈给出了她自己的答案。我觉得这是她年轻时做过最酷的事。
妈妈在医院呆了一辈子,从我记事开始,我家就住在医院的老家属院里,周围都是医生的孩子一起玩。那时候经常需要下乡,妈妈就骑着她的二八大杠自行车,总是风风火火地,我远远望着她的背影,觉得好羡慕好酷啊。后来我就老闹着跟着她下乡,她在自行车前面安了个小板凳,后面驮着医药箱,骑好远去乡镇里面帮人看病。那时候道路都是土路,平时晴天一嘴土,雨雪后一路都是泥。尤其是一些老路,坑坑洼洼,大人自己骑着还不稳,更何况前面带着我,后面带着沉甸甸的医药箱呢?我就在前面晃晃荡荡,心里老害怕把我给摔下去。后来有一天,在从一条小路拐弯的时候,旁边有一个水坑,妈妈带着我骑到水坑边上,猛地一滑,“哧溜”一下,车子就歪了!我也飞了出去,直接飞进了水坑,掉在了坑边打了几个滚,怎么都刹不住掉进了坑里。坑里水不深,但是我小啊,我就吓得哇哇大叫!我妈吓得不得了,爬起来飞奔过来,一把把我拉了出来!还好只是脑袋磕了个大包,没有出血也没骨折,过了一阵子包就自己消了。我们收拾好,带着一身泥巴回家了。从那以后,妈妈下乡就尽量不带着我,怕再摔着我。我曾无数次为她骄傲,在我心中,她如同无所不能的超人。我曾崇拜地望着她的背影,渴望将来某天,自己能成为和她一样的人。岁月,慢慢把她的头发变白。她已经不再年轻。但是她的酷,早已经变成了我努力的目标。
看到这个问题,就想到我妈。在我看来,她年轻时有一段很酷的职业和感情经历,也过着特别有意义的人生。1979年,我妈卫校毕业之后,被分配到北京某著名精神专科医院做护士。在那个国家分配工作的年代,我妈虽然非常害怕也很抗拒,但也有没有办法,最开始只得硬着头皮去上班。照顾精神病病患是有安全风险的,她说印象最深的一次,她端着刚采集到的血样走在路上,便被一名精神病患者从后面勒住脖子。幸亏这时有位“清醒”的患者路过,将我妈成功解救。我问她,什么时候开始真正接纳并适应这份工作了呢?她说,其实精神病医院并不像很多电视剧演的那样,患者们整天自言言语、拿头撞墙等等。事实上,在正确用药之后,他们也很平静、真诚、善良,有情有义。两年后,我妈离开这家医院,继续进修,考上医科大学,终生从事卫生行政管理工作。对于我妈来说,两年精神科护士生涯最重要的意义,也许是找到了她的Mr.Right,也就是我爸。当年,我爸的哥哥(我大伯)是这家医院的精神科医生,我妈是对口护士。一日,大伯悄悄和我妈说:“我有个弟弟,人挺好,还没对象,要不要见见”?后来我妈回忆,大伯当年一表人才(现在也很帅),想必他弟弟也一定不错,就去见见。这一见,俩人从此相亲相爱三十余年,直至今天,也有了我。
我妈妈3岁时丧母,从小和大她2岁的舅舅跟着她的姥姥。一直是班上年纪最小,学习成绩最好的学生。后来舅舅考军校出去上学,她的姥姥摔断了腿,为了照顾相依为命的姥姥和小姨去世后留下的4岁的表弟,13岁妈妈初中辍学,开始担起家庭重任。做农活,去学校当代课老师挣工分,养活姥姥和弟弟。期间她未曾间断过学习,参加学校老师各项比赛都名列前茅。因为多才多艺,她被推荐到县里的电影队,做电影放映员。——那时的电影放映员不仅仅是放电影,还要说的了快板,扭得了秧歌;写得了文稿,做得了演讲。放电影期间,被我老爸瞅上,一追多年,这是后话。一直感激妈妈,是因为,在农村,她生了我们三个女孩,经常受到来自老人和个别闲人的奚落。还有很多“好心人”劝妈妈,不要让我们上学了,在那个“养闺女赔钱货”的大环境,大家庭负担重的情况下,我妈妈选择“哪怕砸锅卖铁,也要供孩子至少念完高中,考上大学继续供,考不上也算尽力了。”幸得我们姐妹三个都考上了大学,最终成为了我们村唯一一家三个女大学生的。最终让那些嘲笑都成为短视。我妈妈命运中年轻时磨难颇多,但她却用乐观和坚强走了过来,并将她的爱打造成了我们的精神港湾。
小时候的我,似乎运动协调能力很差,经常摔得鼻青脸肿,记得最严重的一次,后脑勺摔破了,外婆随意洒了些云南白药,盖了块破布,几天后我开始发高烧,几天不愿意吃饭,母亲把我带到医院,医生说破伤风,很危险,这么小的孩子很危险。母亲没有哭,把我带回家,搂在怀里,把贴在我后脑勺的破布一把撕掉,随着我一声尖利的哭声脓和血飙了出来,中午吃了一大碗米饭,我看见母亲笑了。在我上小学的时候,母亲放弃自己的事业,为了与父亲团聚。记得母亲那时候找的工作,很早就要上班,起床后吃完母亲准备的早饭,就披散着头发去学校,母亲的单位跟学校隔着一道铁门,每天,母亲拿着梳子在铁门那边等我,等我到了隔着铁栅栏帮我梳好漂亮的麻花辫再目送我愉快地走进校门。母亲的同事说:何必那么麻烦,剪短发算了。母亲笑笑说:她喜欢扎小辫。母亲有一双巧手,家里有各种各样织毛衣、做衣服的书,小时候的衣服都是母亲亲手做的,同学们很羡慕我经常能穿着街上买不到又很时尚的衣服。母亲是南方人,做的饭很好吃,到现在同学还记得我们一起参加数学竞赛的时候母亲做的炒米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