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关于被拐女性的故事,确切的说,是被拐了却永远逃不出去的女性的故事。和《盲井》一样,李杨一点一点的把残酷的现实展现在你的眼前。
你不服,你那个四十岁的老公,刚花了积攒了大半辈子的7000元买了你,说什么也不让你走,你的公公婆婆常常打你,这天你听到窗外爆竹声声,这不是新年,你知道他要来了。人这种动物,最大的优点是适应性强,最大的缺点也是适应性强。斯德哥尔摩症候群,也发生在这群被拐的妇女身上,
你的婆婆来劝了,“没办法的事,我们女人都是这样,嫁谁不是嫁呢,你生了孩子就明白了” 你说滚,村里另一个被拐的女性小兰来了,她说,跑不出去的,我来了5年了,你要想想你父母,不要这样寻死。你慢慢的接受了,接受了婆婆的辱骂,接受了老公每天晚上在你身上的喘息,接受了一切粗重的农活。你要活下去,活下去就有机会跑出去。你偷偷写了一封又一封的信,谁知道邮递员转身就把信交给你老公,三包香烟,比你的眼泪更值钱,你找到了村委会主任,主任让你回去,随后派了几个小痞子来家里收钱,无非是要些封口费罢了,有一次你真的试图跑了,跑到了山的另一面,迎面来了一辆汽车,三元钱,你没有钱,就让机会这样走了。你不相信这一切就这样完了,你和小叔子上了床,是的这样我想到了《菊豆》里巩俐和李保田的激情,这种感情里混杂了欲望,恨,无助,还有一点爱。你无非是想让他帮你。可惜他帮不了你。你找到了村口的小卖部老板,你问他借钱,她说你拿什么换,你知道他在说什么。你又跑了,这次你来到了镇上,你刚上了去城里的大巴,又见到了村里的拖拉机,他们来抓你了。司机本可以绝尘而去的,他还是开了门,你又被抓了回去。终于你怀孕了,你绝望的拍打着自己的肚子,那个时刻你想到了什么?也许你的一辈子就绑在这个村里了?也许,有了孩子,真的像婆婆说得那样,就适应了?
因为类似的新闻听得多,电影的故事如何发展,在电影一开始就能猜个大概。白雪梅进村后被“丈夫”强奸,逃跑、报信等等努力一次次失败,逃跑后被抓回来痛打之类,统统能想象得到,想象不到的,是在这些必然的情节中,村里人如何对待这个“媳妇”的种种细节。这些细节来自于导演长时间详细的调查和访问,以及对这些见闻的再现,真实得可怕,也让人能够清晰看到这个女大学生逐渐崩溃的步骤。
一开始就不忍看的,是村里面人看到这个女孩来到后自然而然的态度。雪梅被绑在屋子里,“丈夫”黄德贵一家请乡亲们在屋外办婚礼酒席,德贵敬酒,敬酒词都是这样的:“谁不喝完这酒,谁就一辈子打光棍,儿子孙子也打光棍,下辈子还是打光棍!”窗户边,几个孩子凑着窗口看正在床上挣扎的雪梅。头几天晚上,雪梅把矮小的黄德贵赶出了门,黄德贵没能“弄”成,他在村里朋友们面前很抬不起头,甚至他面相善良的老父亲也斥责他搞不定一个女人。于是,老父亲和老母亲帮儿子按住雪梅让儿子强奸“老婆”。“弄”完之后,德贵喜滋滋的坐到父亲旁边,老头以赞许的态度递给儿子一根烟。老母亲是个女人,但她只晓得7000块钱不能白花,尽管她明白这事情并不对,她只是不断说着没有道理的话:“事情已经这样了,女人家,嫁谁不是嫁,你给我们儿子做媳妇,不会亏待你的……” 这种把在法律和道德范围之外的事情当作常态的态度,看起来当然不会好受,电影抓的很准。即便你明白这些农民是文盲,是法盲,老早让四周的盲山给遮蔽了目光,还是会在心里对这些人产生无比的愤怒,以及和雪梅一样的茫然无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