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比斯之梦》。《艾比斯之梦》的起初,人类在机器人统治的世界里苟延残喘,“我”以讲述故事为业,浪迹四方,偶尔也会参与人类团体袭击机器人运输队的行动。某一天“我”与一个人形机器人不期而至,“我”与之交手,不敌负伤遭擒,被送到机器人城市的医院中接受治疗,而那个击伤“我”的机器人则开始每天给我念故事,同时与“我”约定,除非“我”自己要求,否则她(因为是女性外形的机器人)只会给我念那些由从前的人类自己写的、绝对不是这个世界真实历史的故事。与其说这是一部讨论人与AI、或者说是AI自我意识觉醒的小说,不如说这是一部借AI之口,探讨人类的逻辑思维、道德、宗教、信仰等等与人类社会息息相关的社会哲思小说来得贴切。
卡尔维诺闻名于世的,就是“我们的祖先”三部曲中,那种融现实主义、超现实主义与后现代主义于一身,以丰富的手法、奇特的角度构造超乎想像的、富有浓厚童话意味的故事,比如《树上的男爵》,一辈子都活在树上的柯希莫,到死都是随热气球消失在空中,如他盟誓一般,从未踏上过泥土。充满奇妙的隐喻、想象跟诗意,非常好玩。而他的短篇集是很现实主义的,写日常生活,战争记忆,爱情故事,田园时光,等等。看完上下两册,也能感觉到卡尔维诺文风跟主题的鲜明变化。其中,我最喜欢的是以“马科瓦尔多”这个小市民为主角的一系列短篇,很有趣,讽刺而幽默,其中又以《毒兔子》最得我心。
《民国素人志·百年好合》。读过她的作品,我们很容易就能发现:里面没有张爱玲式的刻薄或自怜,毕竟,几乎所有张爱玲的叙事都是以其私己的悲欢为出发点的,固然华丽聪敏,却注定离群寡合。而蒋晓云放眼历史波澜中的外省男女,她唯独的私己之心就是要用自己的文笔把他们记录下来,让他们在文字里再活一次。也因此,她不带入道德批判,不涉及政党立场,对人物充满慈悲,结果,恰好稳住了小说的原生态,写成了好看又感人的人物故事,和当下流行的文学流派毫不相干,既像明代的三言二拍,又像精彩的剧本,写的是时代,却又不迎合任何一个时代。
《歌行灯》。
泉镜花的文笔细腻绮丽,却摆脱了与之相应的滞重,轻盈如羽。无论讲述的是多么悲怆、多么卑鄙、或多么欢欣的事,总是淡然如水,娓娓道来,却撩拨到读者肺腑深处。画面感极强,场景里的声音、光线、温度、色泽,都朦朦胧胧,隔了层遥远的雾气,却又鲜明无匹,不似文字,倒似泉镜花从读者的回忆断层唤醒了什么。读《歌行灯》时,就仿佛能看到冷月如霜,寂静的长街,打开银扇歌舞的艺妓,在荒岛上哀哀饮泣的女子……《高野圣僧》溪水中如霜雪一般的小腿,还有蜷曲的脚趾…
《暗夜独行客》。
打开此书,就像进入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性情古怪的祢先生喜好夜间散步,却因此被捕——在一座空无一人的废城;想一睹上帝真容的老太太们,在火星上孤注一掷,奋不顾身飞向太空;发胖的畸形秀演员为了保住饭碗,找到一个巫婆,往身上文满了图案,殊不知胸口跟背后的两幅纹身却关系到他的过去与未来;避世于山林中的夫妻,在老屋里发现了一扇秘门,里面传出了另一时空的呼救声…
阿莱夫(א)。是希伯来文的首个字母,数学中代表无穷数、无限的集合,神秘主义理解为超越时空极限的潜在的能量。博尔赫斯以小说的形式展开对时间、对空间、对宇宙、对宏观与微观的思考,玄奥又神秘,令人在阅读过程中神迷目眩,恍如目睹海市蜃楼,却又不忍醒来。在那真实幻梦中,你能够看见陨落之神,看见宗教祭祀,看见硬币背面的上帝,看见包罗万象的宇宙,也看见你自己的倒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