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一文又开始对父亲厌恶和憎恨,她不想回家,不想见任何人。她轻轻下床,轻轻走到门口,悄无声息离开男孩家。
现在是清晨,路上已有匆忙上班的行人,晨雾笼罩城市。一文漫无目的的走着,没有注意任何人,也没有人注意她。她不知道自己要往哪里去。家,那个有了野女人臭味的家,她再也不想回去。她摸摸裤兜,里面空荡荡的,不对呀,昨天从家出来时,揣兜几百块钱的。她又翻了翻挎包,也没发现那些钱。她猜想钱一定是丢了。其实,一文不知道,昨晚那男人猥亵她时,顺便把她的钱偷走了。一文全然不记得昨晚自己曾被男人侮辱。
一文想哭,没有钱怎么吃饭?而她又不愿意回家,晚上住哪里?她感觉到了害怕。还有一个多星期才开学,可她不想回学校,那里也是她伤心地。从大一开始,恋了两年的男友,就在两有月前,突然提出和她结束关系。一文问他为什么,他说因为她舍不得把自己完全给他。一文立刻明白,男友好几次想要那事,她不同意,她一直小心谨慎呵护自己处女身。男友离开她,投入了另一个女孩怀抱,那个女孩敢给她。
她也曾后悔,觉得要是自己放开点,男友就不会抛弃自己。可是,她从小接受妈妈传授的传统教育,心中早抱定一个信条,谈恋爱可以做许多事,惟独身子不能完全交出,那种事,只能在新婚之夜才能。
起初那些天,她很想念男友。她想到第一次被他牵手,那是大一时和同学去划船,她害怕不敢上船,他牵着她的手上去,还告诉她不要担心,他会游泳。她还想到自己第一次被吻,是在教学楼拐角,那里是情侣课间接吻地方,哪对恋人早到那儿,将拥有二十分钟亲热时间。可是当男友亲了她,摸了她,看了她后,却不要她了。后来,她开始恨,恨那男孩不尊重人。
一文肚子饿了,她找出身上所有钱,只有二十多块,她想至少今天生活没问题了。她来到一家早点铺,时间还早,里面客人还很少。她靠近窗户坐下,盘算这顿饭要吃多长时间。她不想很快吃完,而是慢慢吃,为了耗时间,因为早餐后她想不出自己去做什么。这顿早餐,她足足吃了四十分钟,直到店里上人,在老板娘不时斜看她的眼神中,才懒懒起身离开早点铺。
母亲刚去世一个月,尸骨未寒,父亲就和一个女人搅在一起。她在自己房间听到那个女人的浪声,当时那俩人以为家里没人,于是无所顾及地在客厅翻云覆雨。
听着父亲和那女人的调情,一文感到愤怒,也为母亲感到屈辱。气怒之下,她从抽屉里胡乱抓几张钞票塞进裤袋,然后背上肩包冲出卧室。她朝地上赤身裸体的两个大人狠狠吐了口唾沫,随后一脸悲伤走出家门。
此时天已很晚,她游荡在城市中。街道两旁高楼林立,她感觉那些楼房要倒下压住她。她脚步沉重行走在黑暗中,眼神茫然,不知道哪里将是自己停留的地方。
一个酒吧霓虹闪烁,她走进去。这地方以前她经常路过,但一次没进来,甚至连看都不敢看一眼,妈妈告诉她女孩子是不能去酒吧的。可今天,她进来了。她想喝酒,她要用酒精麻醉自己,让自己丧失意识,忘记愁苦。
一文要了两大扎啤酒。一个俊郎服务生看她一眼。她和他对上眼神,她不知道他眼睛里的意思,奇怪?怜悯?可惜?她不管了,随他去吧,她今天就是要喝酒。在此以前她没喝过酒,只喝过饮料。
她的手很小,很软,几乎端不起笨重酒杯。她扬脖咕咚咕咚一口气将两背啤酒灌下肚里。很快她感觉胃里满满的,而脑子却空空的。她在吧台趴了一会儿,心里直翻腾,要吐。她现在还有点意识,知道得到外边,不能吐在酒吧。她想起酒吧外面有个小花园,里面有个长椅上,今晚那里将是她的床。
走出酒吧没几步,她就感觉胃里翻腾,恶心难受。她踉跄几步到花坛前,趴在花坛边上,脸朝里哇哇大吐。苗条的腰肢和不太饱满的胸部不协调地一阵乱颤。吐出些酒后,女孩感觉好受了点,歪坐在那里。不远处一双色眼正死盯着她,女孩没有意识到,危险正悄悄来临。
那是男人的欲望眼神。这个人晚上经常来这儿,专门狩猎醉酒女人,假意帮助她们,实则进行猥亵。
他走到一文跟前假惺惺问:小妹妹,怎么了?喝多了吧?说话中他一只手搂住一文的腰。一文转身推他,醉眼问到:你是谁,我不认识你,少来,一边去。
“不要把自己丢了”这句话让一文好感动,好亲切,她几乎掉下泪来,印象中只有小时候她跟妈妈时,妈妈跟她说过。
想到这儿,一文心里霎时涌出一种柔柔依恋心态,她走到树松身边,挎住他胳膊,娇嗔说:那我就一直挎着你,行吗?说完,扬起纯真笑脸等树松回答。
树松眼里装满朴实,拍拍她小手说:行,不过,我要拍照,你得帮我看东西。
好,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帮你做什么,一定乖,听你的话。说着,一文紧紧挎住树松。
当天晚上,树松领她住到自己一个驴友家。驴友家房子紧张,只给他们在书房临时放了一张单人钢丝床,驴友了解像树松这种游荡人,对住宿一点不在意。与上次一样,这次还是一文睡床,树松睡地上。
一文半夜起来,蹲在树松脑前,推醒他说:你上床睡会儿。
树松呓呓挣挣说:不用,你快去睡,明天还要跑好多路呢。说完,翻过身去。
看着树松,一文心想,真是个好男孩。沉了一会儿,她紧挨树松躺下。树松觉得后背热乎乎的,心里感觉有点冲动,想要拥抱一文。但他努力控制自己,僵硬着身体一动不敢动。半小时侯后,他又睡着了。
树送清晨醒来,发现一文还在酣睡。他没叫醒她,而是留下五百块钱给一文做路费,让驴友帮助交给她,之后他离开驴友家。
一文醒来,听说树松走了,眼泪如断线珠子不停地滴落。她赶紧去景区找他,可找遍景区内外,没有发现树松。她又到下山路上等候。等了两个多小时,太阳已经落山,天色暗淡下来,还是不见树松影子。一文哭了,哭得很伤心,很委屈。她后悔自己太贪睡觉,这次不是她丢了,而是她把树松弄丢了。
她又回到树松那个旅友家,和人家软磨硬泡好长时间,那人才把树松的地址给她。她一刻没有停留,拿上地址,带着一种迫切和希望的心情,追寻树松而去。
两年后,一文和树松结为夫妻。结婚典礼时,树松问一文:我可喜欢到处流浪。一文回答:我跟你一流浪辈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