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爱神布偶一直挂在壁橱上,金色蕾丝边溜过的红色三角帽上坠着三个小铜黄铃铛,可爱稚气的小白磁脸,淡蓝眼睛微凸出来,却是冷的,没有任何感情。我常想,这爱神玩偶真能带来爱情么?
而爱情对于我来说却像是个东西,一个放在我不知道的地方的东西,恰是觉着大家寻死觅活的寻找爱情成为风尚,我就愈要避嫌,现在对于爱情本身,我并不迷恋。
因为我相信爱情是神圣的,愈相信他的神圣,就愈看不起周围人磕绊的利益的婚姻。爱情属于精神范畴,而婚姻却是物质范畴,也许大多数人的婚姻中的爱情都是不纯粹的。而纯粹的爱情是什么呢,是仰慕对方的学识,那是弱者对强者的崇拜,是感动于心灵契合程度,那是寻求知己,或只是流于性爱,那是动物。也许,他恰是三合一的原装,只是每个人配比不同。而钱,却是爱情中沾不得的。沾上了钱,那爱便不纯粹了。
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如果大家真能天真到伊丽莎白和达西先生这一对真的是普遍存在的话,似乎这爱情与金钱又并非如此对立,毕竟,他们是真心相爱的,而恰好,男方又很有钱。
张爱玲一直在说自己是爱钱的俗人,可对于爱情,她在自己的小说里是精打细算的,白流苏是一个她理想中的女性,就像姚木兰之于林语堂。可这恰又印证了另一句话,作家笔下的人往往是自己想成的,却又成不了的。白流苏的金钱观和爱情观因为充满了自私的算计,所以又不甚健康,然而这是大众的。中国人在克己的同时,又在放纵自己,在承认高道德的同时,又甘于下流。白流苏的爱情是随便的,可以给范柳原,也可以给姓姜的,而一旦认定了某人,爱情又不是随便给的了,反而要诸般试探。而在张爱玲对爱情的断言----爱,就是不问值得不值得-----之后,这些个试探,就已经不是纯粹的爱情了------在精神上有了吃亏的感觉。
电视剧开播《倾城之恋》了,原作是我一直很喜欢的一部作品。总觉得张爱玲笔下的女子,是很难演的。汤唯演活的王佳芝,在小说的份量里,毕竟只是个小短篇。然而白流苏,那一番婉转浮沉的韵味,该怎么办呢?
陈数的气质,还算及格。只是黄觉差强人意,范柳原的那一番气魄,神魂都远远的。不过,连续剧本来就是另一回事,导演想讲的,观众想看的,不过都是自己心目中的白流苏、张爱玲。把一部小说抻出长长的几十集,我作为读者,看不到心里期待的那个样子,不看也就是了。
回想几年前香港话剧团来京演出的版本,似乎更对我的胃口。那些久远的旧事在舞台上,总是带着一丝虚化的看不真切,反而满足了更多的想象。而苏玉华扮的白流苏,小巧圆润,仪态乖巧,比陈数常常给人的贞烈之感,也更得神魄。
死生契阔,与子相悦。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这是我最喜欢的话。想不到很期待的《倾城之恋》,也以这个作主题。
小说是很小年纪看的,回头想想,是第一篇张爱玲的作品。那时候其实什么都还不懂,只记得最后幸福了的白流苏,还有两个爱情高手想爱又怕爱,拉锯过招终究圆满的结局,印象很深。但是原作里有没有这样的话,已经很模糊很模糊了。我是不是从那时就爱了“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意境,也就无从追寻了。话剧很精彩。范柳原,从不肯安定的情场浪子,说这诗是个太悲伤的故事——“生老病死都是由不得自己的事,我们却说要什么一生一世,求这种自己做不得主的事,让自己痛苦”。现代人也多有这样的想法吧,甚至与他们更加懦弱。
只是,在那个战火纷飞的乱世,过了今天没有明天的无望,反而成就了范白二人的一段爱情。而我们如今所处的平凡世间,虽然仍人生苦短生命无常,大家却没了这样的勇气。爱的试探与顾盼,流苏和柳原的对白可算是放到现代也顶顶经典的案例。然而今天“爱无能”的我们,口口声声要将爱情当作游戏,却少有人具备这样的技巧。时代进步,人却真是退化了。
重新读了张爱玲的《倾城之恋》,才又看的电视剧,发现与原著相差甚远,故事还是那个传奇,可此传奇非彼传奇,已改的面目全非,好似另一个故事,还是钟情原著,短短的几万字,让人唏嘘不已,战争中的爱情都是一份传奇。
喜欢陈树演绎的白流苏,和原著中所写的感觉很接近,她不像现代的女子,更适合生活在二、三十年代的老上海,就像范柳原对她说的两句话“我也不能想象你不穿着旗袍。”“你看上去不像这世界上的人。”确是,看过陈树的各类照片后,发现只有穿上旗袍的她,才是如此的有韵味。
黄觉不应来演范柳原,总感觉黄觉是小众的,现代的文艺片更适合他,看过他的摄影作品后,这种感觉越发强烈,他是艺术的,属于当下,陈树则反之。
改编张爱玲的作品看的不多,唯一感觉和原著接近,而又拍的很有味道的是读书时看的电影《红玫瑰与白玫瑰》,赵文瑄很像张爱玲笔下的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