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毕业时和同事姐姐一起租房,她厨艺好,我们经常做饭,于是经常去买菜。菜市场边缘外有个老太太,看起来九十都多了,菜种类少,新鲜度也也不够。第一次注意到她,是被她求着过去的。年迈的她一脸讨好和哀求,类似于:“我比别人卖得便宜,我还给你们择干净,买我的好不好?”后来可怜她,常去买,渐渐得知情况:老伴去世,独子也意外去世,儿媳卷包出走,留下两个孙子,一个不到十岁,一个才十多岁。菜是别人帮忙批发的,所以种类有限,也没法拿到最新鲜的。有一天傍晚去买菜,她坐在地上哭,尘土和垃圾在她身下,据说是转身给人找钱时,一天的菜钱连本带利全部被小偷偷走了。给她钱,她抹着眼泪拒绝,说是多多来照顾多多来买菜就好了。白发苍苍皱纹如沟壑的她坐在地上哭的情景永生难忘。几天后再去,老太太不见了,以后再没见过,听说是去世了。
我家在农村,村里有一个哑巴,四十多岁了,从来没有人去说过媒,当然也不会有人去说媒,农村哑巴就相当于残疾,谁家把女儿嫁过去就是毁了,我从来没有见过哑巴笑过,也从来没有见过他的家人,他唯一的乐趣就是盖房子,他每天搬砖,扛沙子,和水泥,没有请过一个工人,大概过了好几年时间吧,房子盖好了,两层的,还有个自己的小院子,挺好的。后来,有一次被人请去做小工,扛水泥的时候,脚滑摔进阴沟里摔死了。后面是听我妈妈说的,哑巴这几十年经常去做小工什么,省吃俭用存了几十万,哑巴爸妈早死,还有一个弟弟,弟弟嫌弃有这样一个哥哥,他们的爸妈过世后就再也没有联系过。哑巴过世了,自然那栋房子还有存下来的几十万全部给了他那个从来没有把他当过哥哥的弟弟。最后葬礼用的是哑巴的存款还是一切从简。
刚跟男朋友在一起的时候,谈到了他喜欢了七年的一个女生。他记得很清楚,是初二的一个平常的日子,不知道怎么突然喜欢上这个女生了,那种喜欢的感觉很奇妙。他说,那个时候,在学习上,喜欢看书,在情感上,喜欢她。之后的七年里表白了三次都没有成功,后来大三才决定放下她。他说当时一想到以后都不能爱她了,就能难受一整天。他说他以前一直很努力读书,因为那个女生的家境不好,所以他不想让她吃苦,他说现在就没有当时那么有动力学习了。当时心里突然就特别难受,想到了他当时向我表白的时候说,可能我们都不是对方最爱的人,但是却是最合适的。我想到他那个年少轻狂的时代,是不属于我的,我就心痛。
给老爸买了个新手机,他非常高兴,跟我说了一句谢谢。猝不及防地这简单的两个字压得我喘不过气来,犹如一记重锤,敲得我良心难安,泪水不争气地涌出来。老爸是个农民,为了供我读书,开始摆地摊赚钱。冬天快过年的时候生意好,老爸凌晨五点就拉着架子车出门了,手电筒微弱昏黄的灯光在寒夜里显得格外孤单冰冷。看着你花白的头发和混浊黯淡的眼神,我心里真的很害怕,我害怕成长的速度跟不上您老去的速度。以后千万不要跟我说谢谢!儿子我虽然都老大不小了,但是眼睛很容易进沙子。感谢老爸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我会用尽余生来偿还。
刚上高中不到一个月的时候,住校,有天晚上做梦,梦到我爹突然去世了,在梦里不敢相信,撕心裂肺,哭得很厉害,以至于把自己都哭醒了。醒来后,发现眼泪都湿了枕头,我擦了擦眼泪,拍着自己的小心脏,想着: 万幸万幸,是做梦,现实里我爹在别处挣钱养家呢!诶,在哪里呢?我爹最近工作地点在哪儿?可能因为刚被吓醒,脑子懵了,想了一分钟也没想起来,突然眼泪又不争气地开始流,哦,想起来了,我爹真的去世了,在我进高中的第三天,我的高中母校也是他的高中母校。以为是虚惊一场,从噩梦里解脱,却发现醒来才是一场再不会醒的噩梦。
那天,公司开会说有重要事情要交代,大家不要接电话。会上,我手机亮了,是家里打来的。感受到手机的震动,整整四下,我急忙躬身跑出去接了这个电话。电话那头传来奶奶的问候:“天气变凉了,记得加衣服。”我笑着说:“好的,奶奶,我这边在开会,晚点给你打过去。”重新进入会议室,我瞧见经理的脸色有些难看。我有无论如何都要及时接家人电话的习惯,因为这个年纪,家人年岁渐老,我不在他们身边,我情不自禁担忧每一个家人的电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