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士兰斯洛特没有找到圣杯。
他向王后葛妮维亚请求放弃对他的思念。他以为是他与王后对亚瑟王的背叛导致他的失败。睿智美丽的王后对他说:“你要的不是圣杯,而是上帝。上帝并不是你能带走的东西。“这句话让这部晦涩的影片的主旨清晰了很多。《湖边的骑士》讲述的是一群自大狂妄的人,无视上帝而走向毁灭的故事。当然,伟大的电影都是很复杂的。兰斯洛特与葛妮维亚的爱恋不难让人想起了特里斯坦和伊索尔德。两人炽热的爱恋与悲剧性的结局是这部影片最令人动容的部分。
布莱松对于关于演员的“模特”理论在这部电影中同样有清晰的体现。演员的对白几乎都是以呆板的语调,这部电影中一大风格是通过情感的克制来表达情感。从演员的表演我们看不到传统意义上外露的情感表达方式。演员透露其情感最多的方式是他们的目光,仅此而已。个人以为,布莱松的电影作品之所以被称之为高度风格化,其一大原因是表演上的简约和精确。如影片中兰斯洛与葛妮维亚的第一次见面,葛妮维亚上楼的整个过程,握住兰斯洛特的手的动作。我们能感受到这些普通的动作已被精心设计过了,它是真实的,却有别于现实。对情感的克制也暗示了两人之间所面临的障碍和困难。更重要的是让观众自愿参与到这种情感的创造中,让观众自己去想象双方对抚摸对方的渴望。
布莱松的简约的风格最大的体现在于对于素材的舍弃和转化上。他总是舍弃那些观众一眼便知的影像和事件。如这部电影中关于兰斯洛营救他的爱人葛妮维亚的过程全部省略,他与同样传奇的骑士高文的决斗也省略了。从大的方面上,影片舍弃了历史上的那些考究,亚瑟王看起来非常的平易近人(也由于布莱松在这部电影中对这一角色的弱化),除了骑士的服装外基本上没有什么能鲜明了表现亚瑟王的那个年代的风景特征。布莱松也似乎刻意避免奢华或者规模庞大的场面,甚至给人的产生这是场十几个人对十几个人的群战的错觉。这同样是布莱松对简约的追求的结果。他舍弃了那些展现当时生活的场景,为了是让观众更加投入到兰斯洛特与葛妮维亚之间的悲剧性爱恋和骑士们之间的争斗。
在电影中我们看到的更多的是局部,是特写。如开头见身不见头的血腥厮杀(这里的血腥程度简直达到僵尸片的级别。),拍摄演员同样是只拍摄他们的下半身,手臂,个人以为这只不过利用观众的心理,给以观众观看的愿望,通过摄影机选取视角引入差异打破观众的观影惯性,从而产生一种间离效果,反向地刺激观众去看那些在一般影片中感到繁琐的动作。骑士下半身的盔甲这一细节是影片重复的一个主题,骑士们即使在自己的营地里也是脚带盔甲,从盔甲以及盔甲发出的声音来暗示王国内部危机四伏。这种暗喻同样出现在结尾,结尾亚瑟王的军队受到敌人的埋伏,镜头的分切里不是箭射向骑士的镜头,而是箭射向树的镜头。箭头与树是同质的,暗喻着是骑士们的内讧导致王国的毁灭。
应用更多的还有声响上的应用,兰斯洛特回到城堡时,马在营地里发出的嘶叫声,暗示着兰斯洛特的到来将引发王国内部的一场危机。更强大的例子是那场冗长的骑士比赛,全然是通过声音来表现的。最后兰斯洛的军队遭遇伏击的段落巧妙通过四处奔窜的马来制造张力。结尾兰斯洛特喊着葛妮维亚的名字,跌倒在一大堆尸体和兵器中,远景,影像沉寂了一段时间,响起了盔甲撞击的声音,这一清脆的撞击声也意味着兰斯洛特的死亡。
布莱松的电影美学对国人最大的启发我想应该是他的演员表演理论。他不喜欢与专业演员合作。“演员的富有表情的脸,哪怕一丝最不起眼的皱纹在放大镜下看都会显得非常大,会让人想起歌舞伎式的夸张。”并不是说我们不需要专业演员,只是在演员的表演风格上应该力求克制和含蓄。吴宇森在谈论拍摄《变脸》的时候时谈到:“美国演员的工作方式是比较含蓄的,他们很少哭的,至少他们的英雄是很少哭的。而国内的演员总是主动去要求去表达角色的想法。
”这有两则弊端:一来生活中的人很多时候并不表现出他们的情感,二是如果你把那些显而易见的东西全部展示的观众,那不是对观众的一种强迫吗?观众反而无法进入你的电影。因为你明显地低估了他们的智商。个人以为国内的电视剧如果不像疯子一样狂叫的话,那会好很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