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浩是香港新浪潮最重要的导演之一。父亲是严庆澍,也就是写金陵春梦的唐人,他自幼受父亲影响爱好文艺,科班出身,1975年从伦敦电影学院结业回港。和徐克、许鞍华一样,他从电视台起家,在TVB做过编导,拍过的电视剧也是小有名气。1978年,他通过合伙组建的影力电影公司,拍了自己的第一部电影茄哩咖,1979年加盟嘉禾,拍了夜车和公子娇。似水流年是他1984年的作品,在广东潮汕一地拍成,在第四届香港电影金像奖上,拿了最佳电影、导演、编剧、摄影、女主角等奖项。实际上,这部片子拍成时,正当中英即将签订联合声明,片子探讨的主题中包含了香港与内地之微妙关系,也引起了不小的讨论。在我看过的香港文艺片中,似水流年可谓是真正的佳作。真正二字,指的是不参杂任何水分。似水流年不论从人物、情节来看,还是评判画面、拍摄技法,都是展现了香港电影一流水准的作品。尽管它还有某些小处的瑕疵,但已经是一部无可争议的港产文艺经典。又因为有大陆实力派女星斯琴高娃的加入,使得似水流年在表演风格上丰富不少,将内地与香港两种文化漂亮的交织融合在一起,清淡隽永,堪称一曲细水长流的田园诗。
影片开场即有水墨画风格:低低的镜头中,一辆破旧的乡间长途巴士渐渐驶入视线,不久后镜头又换至远景,那辆巴士在绵密的青山间游走,慢慢驶出画面。构图简单,色彩淡薄,喜多郎的配乐旋律性不强却顽强的垫在画面的底部挥之不去,一种安静的田园生活之气氛即刻传达出来。似水流年的摄影风格多是如此,极少看到浓重的色块,多是简练构图和稀疏颜色,有时来几个空镜头,不知不觉中便有了散文般的味道。我记得片子中还有个小孩赶鹅的场景,也是镜头放在地面上,先是出现一大群鹅,然后竟有个和鹅差不多高的小孩挥着竹棍,喝斥着出场;此后还有个持续了半分钟左右的长镜头,以广角拍摄,画面中远近层次分明的布满了村子里的人们,有的锄锅,有的纺织,有的洗涮,有的喂食,也有的三三两两拉家常,热闹和安详融于一体。
这部香港新浪潮电影的开山作之一,我久仰其名,但从来没有在电视或网络上遇到过。还有些想看的,譬如周六张之亮的飞越黄昏、抢钱夫妻,下周二高志森的我和春天有个约会、严浩的天国逆子。难得有次港片的饕餮大餐,远就远吧,我认了。从长椿街到南皋,需要先地铁到东直门,然后再换418,坐上个十七八九二十站。 博物馆的造型比较奇特,但我始终没看出来和胶片、或和电影有什么外在内在的联系。四周都是废弃的田地,也许在不久的将来会蜕变成一片片有落地飘窗的时髦小区。这里有个iMax厅,但去的时候在放一个科普电影,似乎没啥意思(最近最想看iMax版本的就是变形金刚了)。
带孩子来的家长不少,鉴于极端不便的交通,还是有车一族偏多(包括组织团体参观的),像我这种千里迢迢挤公车来的,我看一定是稀有动物。开放时间从9点到下午4点半,内有餐厅。好几个放映厅,有的是免费,有的还需收费,收费者多半是新近上映的片子。我到的时候,有一个厅在放国内几个年轻导演的作品系列,陆川的可可西里、寻枪也在其中,大概是前不久大陆香港青年导演论坛的遗留活动吧。来看似水流年的,不是年轻学生,就是头发花白的老者,跟我上次看父子的情况颇有相似。想来这种既不商业也不类型化的新浪潮作品,真正冲着它来的恐怕都是些港产影迷和学院派吧。胶片划痕很多,而且没有字幕,片中说粤语的时候只能听个大概,也多亏最近港片看得多,粤语听力进步不少。
《似水流年》作为香港80年代十大名片之首的本片,没有太深刻的哲理,也没有什么阴谋诡计,完全是一次回家探亲的家长里短。在如此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故事中,却酝酿着无与伦比的人文情怀。夏梦制作人,严浩导演,喜多郎配乐,张叔平艺术指导,“高龄”新人演员顾美华,还有斯琴高娃,如今看来都是一组令人炫目的强大卡司阵容。尽管在制作团队的精心打磨之下 ,如今看来略显粗糙的制作水准,但在当年的金像奖却赢得6项大奖,足可见影片的意义非凡,拥有不容小视的分量地位。
一名浸泡在铅华中的浮华女,当回归到儿时的生长地时,那时那景那人历历在目,由不得奔涌的情感倾泻而出,谱写一曲完美的思乡曲,怎一个情字了得!就算今日看来,也绝不做作,引人入胜。特别是斯琴高娃那出神入化的演技,甚是让人大开眼界。人才就是人才,实力就是实力啊。最具有寓意象征的要属那对双胞胎老人,生在乱世出过国见过大世面,最终还是叶落归根,在百年古树下品茶练气功,吸纳浩然之气锻炼长生之体,颇有几分超然物化之感,让人心气平和感叹世间轮回。这就是在平凡中见崇高,渺小中见伟大的至高境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