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里的桃花盛开了又凋零,屋檐上的雪厚积了又融化,岁月在这里匆匆离去不肯停留,只有一个痴心人不愿离去。
“素儿,今年的桃花开的真艳,这是我给你做的胭脂,挺好看的…配你…”
一个白发翁烂醉如泥的卧在桃树下,周身都是已空的酒坛,怀里还抱着一小盒精致的胭脂盒,嘴里还有一句没一句念着,不知是在和谁说话。
飞花飘过,那是三十年前的京都,繁华的街道,拥挤的人潮。
“风筝,我的风筝,别跑啊!”
大街上两位少女正不顾一切的挤在人海里奔跑着。
“姑娘,别追了,咱们家不差那一个风筝,姑娘!”
前面的应该是哪位大户人家的千金,后面追着的应该是她的丫鬟。
姑娘追了几条街才在一户院落前驻了足,丫鬟也追了几条街才追上她家姑娘。
“姑娘,求你了,咱们家可以把整个京都的风筝买下来,不差那一个,累死我了”小婢女上气不接下气的求道。
“小萍”那姑娘跑了这么久竟跟个没事人一样,轻声说道:“我在意不仅是那个风筝,而是那是阿爹亲手给我做的,丢了怪可惜的。”
丫鬟小萍也喘过来了,安慰道:“姑娘你也别急, 这风筝不是在里面吗,咱们进去拿了就走不就得了”
门倒是没落锁,轻轻一推就开了。
“啊!”
“啊!”
“啊你个鬼头啊!”一个少年坐在院子正中间,头上还有一个口子,一道血痕还未干。
“你…没事吧?”
“姑娘你还是离他远一点吧”
那少年拿袖子一把擦掉血,问道:“你们是来找风筝的吗?”
“…嗯”姑娘小声的回到
“行了,三十两”少年看这两个一脸茫然又郑重补充道:“你们的风筝,砸到我了,赔偿三十两”
丫鬟一听到这就炸了:“呸,想瞎心了你,我们哪有这么多钱赔给你”
“小萍!”姑娘制止了小萍。
“不不不,你们有这个钱”少年看了那位小姐笑了一下,继续说道“你们肯定有钱赔我”
姑娘看他这么肯定也来了兴致:“何以见得。”
少年掂量一下风筝说道:“这个风筝以轻竹做骨,轻竹,江南特产,一根竹子三两,这风筝面是上好的丝绸做的,一匹,十两,起码大户人家”少年又指了指姑娘道“你,身上穿着的是苏绣的霓裳,起码上百两,你可不是一般的有钱”
“对,我是当朝丞相之女”
少年也是一惊,知道她有钱没想到她还这么有钱,越觉得刚才讹少了。
“但是我今天出门没带钱,就带了个风筝和这个丫鬟,你要哪一个?”
少年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接住”话语间姑娘抛给少年一件物什。
“胭脂?”
“波斯的胭脂匣,西域的胭脂,价格不用我说,日后拿着它来丞相府,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小萍,拿上东西我们走。”
那少年有点愣住了“你叫什么?”
“叶素!”
小萍抱着风筝跟出去,有点心疼那盒胭脂就这么便宜了那小子,万一他以后真的来丞相府讹钱怎么办。
叶素也看出了小萍在想什么,便说到:“小萍,我跟你打个赌,他不会那那盒胭脂向我索钱的”
“姑娘你怎么会这么觉得?”
“直觉”
三个月后。
边关突然狼烟四起,烽火点燃整个国家,边关的将卫多年懈怠,所以节节败退,半年时间就丢了十三座城池,如果再破了最后三关敌军的铁骑就直奔京都,到时候就是亡国了。
丞相府内。
小萍穿过回廊,一路疾跑到叶素房里。
叶素佯愠道:“急什么,那敌军还没有打到京都呢”
“不…不是,是…是…”小萍长长的吐一口气才不结巴的说到“姑娘,那个人拿着胭脂盒过来了”
叶素之前还打赌说他不会来的,觉得他并非是贪恋钱财的人,没想到他还真的来了。
“他要多少钱?”
“不是的,他要的是,挂帅出征!”
待客厅。
大半年没有见,两人都有些不认识了,叶素是愈发的有倾国之颜,而少年也是更加俊朗,而他们现在做的决定也是更加成熟。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我还以为你会盼着我来呢”
“你想要什么?”叶素将胭脂盒搁置在桌上,又一遍问道“你想要多少钱?”
“你知道我要什么的,别在这打马虎眼!”那少年没有心情开玩笑,语音还颇有几分急促,好似在这里多说一句话都是在浪费时间“我要的是率兵抗敌”
“这件事我做不了主,我得问过我父亲”
“我等你消息”少年说完便要转身离去。
“你叫什么名字?”
“顾帆!”
前线来报,昨晚又有一关失守被破。
丞相叶寒恭垂头丧气的下了马车,脸上尽显沧桑无奈,这几日的噩报一个接着一个,整个朝堂都乱成一锅粥了,有人说要讲和,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有人要与国共存,誓死不降;还有人想,如果当年镇勇候在就好了,这些人肯定不敢来犯。
叶寒恭在厅中垂首坐了半天,一言不发,当他再抬起头时仿佛又老了几分。
“叫素儿来见我”
下人还没来得及去叶素就来了。
“素儿啊,我有一事要与你商议…”
“阿爹,晚上随便吃什么”叶素直接打断了叶寒恭的话继续说道“我有一事,比你的更急”
叶素将前因后果都告知叶寒恭,叶寒恭反倒不觉得顾帆轻慢“行,明天叫他来”
“阿爹,他不行的,毛头小子知道什么!”
“素儿,如果是别人,那一定是个笑话,可如果是他,说不定真的是救星”
不过几日,顾帆就真的受旨率五千精兵前往战场。临走前顾帆又去了一趟丞相府。
一身重甲在身的顾帆颇有大将之范。
“战场刀剑无情,如今形式去了就等同送死,你……”
“不去,亡国不也是死”
“可……”叶素还想说什么就被叶寒恭打断话语。
“素儿,你先下去吧”
“可……好吧”
厅中这两个男人看着叶素渐远的身影,也就坦诚相见了。
“丞相大人,好久不见了啊!”顾帆冷冷的说到,不带一丝客气。
“镇勇候之子,顾…”
“不!”顾帆眼中透着杀气,怒视着叶寒恭,说着当年的往事;“镇勇候在十年前目无王法,放下作乱,还欲行刺皇上,已经就地正法了,其家人无论男女老少皆被问斩,监斩的不就是丞相你吗?”
“可你不还是逃出来了”
“所以现在我叫顾帆”顾帆坚定的说。
叶寒恭捉摸不透看着顾帆。
顾帆倒是笑了一下,问道“丞相大人,如果我这次败了会怎样?”
叶寒恭自然知道这一败的结局是什么,不过在朝堂上大臣们也想到了败了的对策。
“败了就和亲是吗?”顾帆还是笑笑的说着“如今那几个公主不是年幼就是夭折,哪有什么和亲的人”
叶寒恭没有说话,整个人都黯了下来。
“皇帝唯一的妹妹可是你夫人,那几个怕死的老家伙是不是要你女儿去和亲?”顾帆看他不说话,看来真的是这样,便离开了“放心吧,我不同意,就没有人敢!”
顾帆领着五千兵将出了京都,所到之处,战无不胜,一些老兵看着顾帆厮杀的背影,真觉得是镇勇候又重回战场了。
顾帆就五千多人,加上其它兵将的加入,也只不过是五万人,敌方二十万,这场战注定不好打。
果然,这场战打了三年还是没结果,不过已经收复大半个失地,不出两年应该就能全部收复了。
京都。
“什么!还要两年!”
“不行不行,一年都不行”
“是啊,这些年战火不断,百姓流离失所,各地都出现了暴乱”
“明明可以不用打,我们也没什么损失的”
……
就这样,那些主和的官员一封又一封的奏折呈到皇上那里,皇上一道又一道圣旨派到顾帆那个,都是要求他收兵的,而顾帆只是当做没看到,继续打他的战。
“姑娘,那顾帆已经抗了十二道圣旨了,再这样下去皇上”小萍不敢说下去。
“拿纸笔,我要写封信!”
前线。
顾帆和几个小兵坐在圣旨上喝酒,东拉西扯的聊着天,这三年顾帆都已经和他们混熟了。
一个小兵拎着酒坛醉醺醺的问顾帆:“大哥,你是为什么出来打战的啊”
顾帆笑了一下,目光看向远方,那是京都的方向,说道:“因为,那座城里有一个我从小就想要保护的人”
“哦,嫂子,大哥说说你和嫂子呗”众人起哄起来。
顾帆也不推辞,喝了口酒便说道:“我小的时候在一个丧礼上遇到一个姑娘,一个很漂亮的姑娘,她母亲去世了,当时她眼睛都哭肿了,特别可怜,当时我在想,我要保护她,后来我家里出了变故,我与她失了联系,不过我又遇到她了,这一次我要护她一世!”
三年来战场的洗礼让这个少年冷漠,可此时他脸上流露的是幸福的笑容。
顾帆回到帐中,桌上有一封信,他打开一看是叶素写来的。
“顾帆,抗旨是死罪,我知道和亲的事了,我也知道你是镇勇候之子,那些人已经断了你的粮草,你回来,我们一起走——叶素”
顾帆提笔便回了几句话:抗旨不遵,已是重罪,不想连累姑娘。
这天下战火纷飞,哪里还有什么净土,只有这手中的剑可以护她 。
可没了粮草,再厉害的军也撑不了,顾帆还是输了。
顾帆拖住疲惫的身子回到他以前的那个小院子,满脑子都是那些大官与和亲使者的嘴脸,真是让人作恶。
顾帆走到门口看到叶素在里面,倚着桃树睡着了,他不敢进去,躲在墙角,将身上的衣服裹得更紧,这些年征战身体早就受了大大小小伤不计其数,有一处伤了心脉,军医也摇摇头,活不过五十岁。
叶素其实没有睡着,她一直在等,她等了三年春去秋来,在这院落里又等了一天一夜,大概,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罢了。
三天后。
整个京都张灯结彩,红绸挂了一处又一处,丞相府却出奇的安静。
叶素一身奢华的凤冠霞帔,略施粉黛便已是天人姿色,她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从袖子里掏出一瓶药倒入嘴里,一滴泪顺着脸颊滑下。
顾帆在院子里傻傻的坐了三天,手里握着一个胭脂盒,这是前几天叶素留下的。
“混蛋!”
“小萍?你怎么在……”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顾帆脸上。
顾帆没有说什么。
“顾帆,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你就知道逃避!”
……
“你怎么不说话了!我家姑娘等了你这么久,这三年他随便找个人嫁了也不至于今天去那个鬼地方,她就是为了等你,可你连一个答复都没有!”
……顾帆依旧沉默。
“你是罪臣之子她嫌弃你了吗?她都打算不顾一切跟你远离这里了,你抗旨不遵,这是死罪,难道你就不想想为什么你会好好的站在这里吗?”
“是…素儿…”顾帆慌了,他整个脑子一片嗡嗡响,只觉得这天地在旋转。
“啪”——又是一记耳光抽在顾帆脸上。这一巴掌倒是把他打清醒了。
顾帆疯了一般的跑出去,他整个脑子里,心里,嘴里都是一句话;是我错了,你回来吧,素儿,是我错了,素儿!
和亲的仪仗走的很慢,顾帆追了半柱香就追到了。
“素儿!素儿!是我错了!”
看到有人来了,和亲使立即拔刀,但一阵烟尘,他们已经被另一支队伍包围了,是顾帆以前队伍里的兄弟。
顾帆没有管那么多,跑到叶素的马车前,掏出那个胭脂盒,兴冲冲的说:“素儿,你还记不记得,你说,只要我拿着这个胭脂来找你,我要什么你给我什么,素儿,跟我走吧!”
车里没有动静。
“素儿?”顾帆轻轻拨开帏幔。
叶素躺在车里,怀里抱着一个风筝,嘴角的笑容依然存在,就好像是睡着了一般。
顾帆轻轻抚过她的脸,这已是一具余温尚存的尸体了,他还是来晚了。
一声哀嚎从车里传出,响彻云霄,刚才还是晴天,突然就倾盆大雨了。
顾帆就这样抱着叶素的尸体一步一步的往回走。
这京都的红绸才挂了一天就撤下来了,转而是一片素白。不知怎么地,那一年的桃花都是白色,花瓣卷杂着忧伤,凄凄婉婉。
桃花再艳时,桃树下却是一个白头老人,花瓣飘落在他身上,老人睡了很久,嘴里在轻轻的念叨什么,只隐约的听到“是我错了,你回来吧”这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淡,老人却笑的越来越甜“你回来了!”
“是我错了,你回来吧……”低沉而沙哑的声音在寂静的大殿里回荡开来,显得格外凄凉,高大而冰冷的古佛静静地看着跪在地上的白发男子,沉默不语。
“梆梆梆梆......”木鱼的声音渐渐响起,伴着喃喃的诵经声,一名面容消瘦的男子闭着眼,一手敲着木鱼,一手拨弄着佛珠,口中念念有词。
就在这时,大殿外隐约传来一声“下雪啦”的惊呼声和一声稚嫩的呵责,男子微微一顿,停下诵经声,睁开了眼睛,那一霎那,跳动的烛火深深的印在男子乌黑的眸子中,恍惚间,竟有一些晶莹的液体在期间流动。
男子缓缓起身,赤足向大门走去,一步起,一步落,错落间,竟隐约有朵朵莲花竞相绽放.......
“吱呀”一声,男子将大门推开,一股刺人骨髓的寒意即刻扑面而来,仅仅只穿着一件单薄外衣的男子被冻的一哆嗦,他伸出手,片片飘落的雪花轻轻的落在他的手心里,男子微微一怔,眸子微微颤抖:“下雪了……”
那一瞬间,男子的思绪随着飘荡的雪花飞向了很久很久以前.......
“阿烨,你在哪里啊?天黑了,该回去了!”一点若隐若现的烛光在黑暗而静谧的林中显得格外夺目,一名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提着灯,在林间大声呼喊着,“阿烨,你在哪里啊?”
“我在这,阿漠,是你吗?”一个微弱却带有哭腔的声音从一个黑暗的角落传来,提灯的少年在听见这个颤抖的声音后再眸子微微一亮:“阿烨,是我,你在哪呢?”
“我......我在这......”角落里似乎有个身影动了动,提灯的少年微微一笑,然后快步向角落走去,很快,一名抱膝的少年在烛光的映照下出现,少年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干净的,颇像是从哪里滚过一般狼狈。
提灯少年的笑容在看见如同受惊的小兔般的少年时凝固了,他蹲下身,用手轻轻的摸着瑟瑟发抖的少年的头,柔声问道:“阿烨,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漠殇……呜.......”少年抬头看了一眼漠殇,伸手搂住漠殇的脖子,失声痛哭起来,“好黑,我害怕.......”漠殇没想到少年会是这么一个回答,不禁轻笑出声:“阿烨,想不到啊,平日里嚣张气焰的不得了,没想到你竟然怕黑?”
少年似乎是被漠殇的话刺激到了,立刻推开漠殇,一脸怒容:“我就是怕黑,就是怕黑,怎么了?我还怕鬼呢!有意见?”
漠殇好笑的看着面前的满脸泪痕的少年,眸子在烛火的映衬下仿若璀璨的星辰一般:“没意见,当然没意见,只是,夙大公子,你看这天已经黑了,而我的蜡烛也不够了,怎么办?”
夙烨看了看阴沉的天,又看了看马上就要烧完的蜡烛,本就没多少血色的脸上更加苍白了,漠殇看着手足无措的夙烨,眸子里的笑意更加浓郁:“好了,不逗你了,走吧,我带你回去。”
说着,漠殇站起身,迈着修长的双腿向前走去,走了几步,发现后面没有声音,漠殇奇怪的回头,却发现夙烨绞着手指头,支支吾吾的不肯起来。
漠殇静静的看着夙烨,清朗的声音在静谧的四周响起:“阿烨,现在可不是你闹脾气的时候。”
夙烨没有回答,而是倔强的看着漠殇,过了一会,夙烨终于憋出一句话来:“我的腿摔断了.......”
听到这句话,原本一脸严肃的漠殇“噗嗤”一下笑了,夙烨听到漠殇的笑声,立刻想被踩了尾巴的小猫一样炸了毛:“很好笑吗?”“没有没有。”漠殇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重新回到夙烨面前,把灯放在夙烨手中,然后背对着夙烨蹲下。
夙烨提着灯,看着面前硬朗而结实的后背,微微一愣:“干嘛?”“不是把腿摔断了吗?我背你。”漠殇回头冲夙烨微微一笑,那一笑就像是一朵昙花骤然绽放般动人心魄。
“不要你背,我自己可以走!”夙烨倔强的说着,然后试图扶着一旁的大石头站起身,却不料,还没站起身子,腿上一阵剧痛,夙烨一个踉跄,直接摔在漠殇背上,漠殇也不含糊,不等夙烨反应过来,直接起身,稳稳当当的将夙烨背在身后。
“不是说不要我背吗?怎么自己上来了?”漠殇迈着修长的双腿稳当的向前走去,边走还边调侃夙烨,夙烨挣扎着想漠殇背上跳下去,却不料漠殇将他禁锢的紧紧的,气的夙烨用拳头狠狠的捶了漠殇几拳:“谁要你背,放我下去!”
“晚了,上了我的背,就别想下去了。”漠殇笑的狡诈,像只狐狸一般,可是微微抽动的嘴角暴露了他被夙烨打疼的事实。
就这样,两人伴着嘴走着,走了不知多久,阵阵寒风袭来,天空中忽然飘起雪来,夙烨一边兴奋的用手接着雪花,一边嚷道:“漠殇漠殇,你看,下雪了!”
漠殇没有回答,而是沉默的走着,夙烨用手拍着漠殇的肩膀:“喂,漠殇,你看,下雪了。”“闭......嘴!”漠殇沙哑的声音从夙烨身下传来,夙烨震了震,然后用手摸了摸漠殇的脖子:“漠殇,你怎么这么冰啊?”
漠殇不再说话了,而是埋头继续走着,趴在漠殇背上的夙烨明显的感觉到漠殇在抖,而且抖得厉害,他用力的拍着漠殇的背:“停下,漠殇,停下,你怎么在抖,你的身子怎么这么冰?”
就这样,夙烨吵了十来分钟,漠殇似乎是受不了夙烨的吵闹了,他冰冷的声音响起:“你能安静点吗?你能怕黑,难道我就不能怕冷了?”
“你......你怕冷?”夙烨不敢相信的盯着漠殇的后脑勺,然后又看看天上飘下的雪和一旁呼呼作响的大树,“停下,漠殇,不准再走了!”
“你很吵诶……”漠殇凶狠的声音再次响了,可这一次却显得格外虚弱,夙烨挣扎几下,轻松的从漠殇背上跳了下去。
“啊!”夙烨在着地的一瞬间痛呼一声,漠殇连忙回头,看见夙烨抱着腿在地上打滚,连忙蹲下身:“受伤了就在我背上好好呆着,乱动什么?”
夙烨借着烛光看向漠殇,只见漠殇脸色苍白,嘴唇发紫,完全没了平时那副翩翩贵公子的模样:“你怕冷还来找我。”“没办法,谁让只有我能治的了你呢?”漠殇惨笑一下,眸子微微黯淡,“夙烨,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几乎一见面就吵架,要不是今天我来找你,我还不知道你怕黑呢……”
“笨蛋,你知道我怕黑又怎么样,我也一样知道了你怕冷啊,你丢不丢人啊,这么大个人了还怕冷?”夙烨握住漠殇冰冷的几乎可以冻伤人的手,一脸不屑,“怕冷还穿这么少,命重要还是耍酷重要?”
“都......都没你重要.......”漠殇看着面前这个俊朗的少年,微微一笑,勉强说出一句话后便倒在夙烨怀中不在动弹......
“师父!”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将男子的思绪拉回,男子呆滞的看向面前面容清秀的小和尚,小和尚手中托着一件外衣:“师父,您素来怕冷,快把这件外衣穿上吧。”
“不必了……”漠殇摆摆手,闭上了眼睛,他的脑海里便浮现出火光冲天的场景……
“漠殇!我恨你!”一个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响彻云霄,火光中,一个人影迈着修长双腿沉稳地走来,他浑身散发着怒气,犹如地狱来的修罗,脸色沉郁,双眸闪着寒芒。
那是一名浑身是血的少年,这位少年长相邪魅,俊美的脸庞在火光中显得愈发妖异,他颀长的身躯挺立,在火光下拖得老长,墨发披散,神色邪魅而阴戾。
他的目光关键的略过每一个人,然后停在了一个一身白色锦袍,长身玉立,面如中秋之月的少年脸上。
这名少年温润如玉,淡雅如菊,高贵雅致地几乎让人窒息,青丝飞扬,偏偏这削瘦的身影,却有站在人类强者巅峰的实力。
少年死死的盯着这名少年,血红的眸子里满满的都是仇恨:“漠殇,没想到最后捅我一刀的居然是你!”
“夙烨......”与狼狈不堪的夙烨不同,漠殇一身白衣,宛若谪仙一般立在空中,“若是你肯束手就擒,我定保你不死。”
还是一样清朗的声音,可是这一次确实暗藏杀气,夙烨微微一愣,然后仰天大笑,眼角竟划过一道血泪:“哈哈哈哈哈哈!十年前一别,没想到再见,你我已是形同陌路,漠殇,你还记得这里吗?这里是你生活十五年的地方,你都忘了是吧?”
漠殇冷漠色看着火海中疯魔般的少年,没有说话,而是将手中剑直指夙烨。
“好!好!好!”夙烨冷冷的剜了漠殇一眼,他的目光如森然白骨,骇人极了!
“你知道吗?我母亲和父亲在去世前还在和我说,不知道殇儿现在怎么样了,怕冷的毛病好些了没?”夙烨的手死死的抓住剑柄,暴喝一声“漠殇,你对不起他们!”
夙烨话音刚落,他的身影便消失在原地,晃眼间,竟到了以漠殇为首的众人面前:“不要打着替天行道的幌子了,想要我的命,那就来拿吧!”
“杀!”不知是谁喊了一句,空气为之一凝,然后便是冲天的杀气蔓延开来,夙烨宛若一头不怕死的苍狼,以一人之力抵抗着众人的攻击。
漠殇静静立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他的眸底犹如千道寒冰汇聚,寒芒闪闪。
也不知过了多久,最后,站着的只剩下夙烨和漠殇,夙烨伸出舌头舔了舔手上渗血的人伤口,咧嘴一笑,露出一口血红的牙齿。
“这十年,你过得好吗?”在良久的沉默之后,夙烨沙哑的声音响起,漠殇面不改色:“好不好,干卿底事?”
夙烨眸底闪过痛苦之色:“为什么要这么做?”“知道为什么我没有父母吗?”漠殇忽然笑了,笑的瘆人,“我的父母死于你父亲的魔化。”
夙烨的表情凝固了:“不可能!自从祖父那时起,我们夙族就不再拥有魔化的能力了!”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吗?”漠殇语气冷的像刀子,“夙族可是半魔族,有着魔族的血统,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吗?”
夙烨沉默了,他动了动嘴,然后不再说话,漠殇抬起剑:“夙烨.......”夙烨听到漠殇的叫唤,抬起头,然后瞳孔紧缩,他扑向漠殇,漠殇下意识的一剑刺进夙烨胸膛之中,夙烨难以置信的看着胸前的剑,然后狠狠的将漠殇推开。
漠殇连推十几步,当他稳住身形的时候,却看到夙烨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当他看清楚夙烨身边是什么的时候,他不禁惊呼出声:“百鬼噬心!!!”
“哈哈哈哈,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们两个小崽子最后还不是被我算计的死死的?”一个枯瘦的老者从暗处显出身影。
漠殇看着这个老者,难以置信的说道:“你.....”“小崽子,没想到你这么愚蠢,随便一教唆,你就真的来找这个小魔娃算账了……”老者后面又说了很多,漠殇都没有听清楚,此时此刻,他只知道他被人骗了,他亲手将夙烨刺伤了!
“夙烨!”漠殇踉踉跄跄的跑向夙烨,夙烨艰难的看向漠殇,一脸痛苦,漠殇忽然想到很久很久以前夙烨曾经说过:“我就是怕黑,就是怕黑,怎么了?我还怕鬼呢!有意见?”
是啊,夙烨不仅怕黑,他还怕鬼,可是现在,现在夙烨正在遭受万鬼噬心的痛苦,他该有多绝望和害怕啊?
漠殇颤抖着跪在夙烨面前,泪水布满他的脸上,夙烨痛苦的蜷缩着,艰难的说道:“我.......我很高兴.......我.....我情愿......情愿你是被人利用了.......漠殇,我告.....告诉你一个秘密,当.......当年......我是......假装腿摔断了,我......我其实是想让你背我.......”
夙烨说着挣扎的想伸出手握住漠殇的手,可是最终他没能做到,他深深的看了漠殇一眼:“以后,以后有你的地方就不会下雪,我和你保证,你无需......无需再担心怕冷的问题了……”
道罢,夙烨惨叫一声,便化作一缕青烟消失不见了……
“师父,师父!”小和尚有些害怕的看着面前的漠殇,此时的漠殇整个人似冰雕似的地站立不动,浑身散发着冷冽寒气,看着就渗人。
“啊?”漠殇回过神,看着小和尚,然后疯魔般笑了,“下雪了,真的下雪了!”晶莹剔透的泪水从他的眸子里落下,砸在青石板上,溅起朵朵水花。
漠殇赤足走进雪地里,单薄的身躯在夹着雪花的寒风中瑟瑟发抖,小和尚心疼的说道:“师父........”
漠殇用眼神制止住了小和尚的话,他环视四周,青灯古佛,点点烛光,袅袅檀香,他微微皱眉,然后拍了拍小和尚的头:“阿闲,去多点几只蜡烛,他怕黑。”
小和尚应以一声,然后走进殿内,没过一会,大殿便亮堂的若白昼一般,漠殇满意的点点头,盘腿坐在雪地里,双手合十:“夙烨,我来了.......”
喃喃的诵经声在大雪纷飞的雪地里一声高过一声,漠殇轻笑着看着远方,他仿佛看到有一个少年挥着拳头嚷嚷着:“漠殇,你欠打是不是?”又仿佛看到一名少年在黑暗中瑟瑟发抖:“漠殇,我怕......”
大殿内,沉郁的香烛落下晶莹的泪珠,仿若那彼岸的红莲一般动人心魄......
忽然,诵经声骤然停止,一声凄凉的叹息声久久不散,
“夙烨,我悔了……”
.......
“是我错了,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啊!你回来吧,到我身边来,这次,我不会让你走了。”
血泊中,一个衣冠华丽的女子抱着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子泣不成声,他的胸口插着一柄剑....
她本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公主,是皇帝的掌上明珠,自小便深得皇帝宠爱,也因此造就了她骄纵任性的性格。
那一天,雪下得很大。她因为贪玩偷溜出宫去,却与侍从走散了,在街上迷了路。饥寒交迫中,一个小乞丐递给她一个沾满了灰的馒头。
吃惯了山珍海味的她又怎么肯噎下这肮脏的馒头?
她嫌恶地打掉了他手中的馒头。
小乞丐连忙拾起雪堆里的馒头,用袖子把馒头一点一点擦干净了塞到她的手里
“馒头我给你擦干净了,吃吧。很好吃的。”
男孩天真无邪的笑让她难以拒绝,再加上腹中饥饿难忍,她只好一口一口地啃食着馒头。
看着她终于肯吃东西了,男孩也松了口气。
“你迷路了吧?你家住哪呢?京城我很熟的,等雪停了,我带你回家。”
她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大雪过后,他就拉着她,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穿行着。一路上,他担心她再走丢了,就紧紧地攥着她的手。
在人群中,她找回了她的侍从。
男孩以为他就要和她分别时,女孩却沉思了一会儿,说:“你没有家人对吧?那就和我走吧,做我的随从。”男孩点了点头。他就随着她进了宫
然而公主的随从并不是那么好当的。
初入宫时,他就因为笨手笨脚挨了她不少的骂。但他总是默默忍受着,默默地服侍她。而她自回了宫后也没在正眼看过他。
在她及䈂的那一天,皇帝办了一场盛宴来庆祝公主成年。也就是在那天,她遇见了她所心悦之人。
她正在后花园与其他小姐嬉笑,却看见一人身着青衣,腰间系着一支玉笛,面容如玉一般的温润。他站在竹林之中,微风轻动,青色的衣摆随着竹叶摇曳着。
风吹林动,也吹动了她的心。
她四处询问着林中人的消息,才得知,他是在宫中被囚禁多年的质子,只因公主及䈂,他今日才被暂时放出。
她回宫后,他看见她日日都在小声呢喃一个人的名字,还时时写诗,作画。写的是情诗,画的是男子,她所念之名,也是男子
他心中升起一丝不悦,却又苦笑着摇摇头。
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自己只是身份卑微的侍从,他能对她奢望什么呢?
他就这么看着她日日思念这另一个他,甚至还会受她的派遣,把诗送到那人手中。那质子每次也都会交一封信予他,要他转交给她
他不知信的内容,但看见她每次读信时总抿嘴低笑着,双颊绯红,他也猜得到信中的内容。
不久,她向皇帝提出要和质子成亲,却被皇帝一口回绝了。
那天晚上她在屋中哭的梨花带雨,他只能站在门外看着她哭。
他是多么希望自己可以上前抱住她,安慰她。
可他不能。
他和她之间始终有一道不可跨越的鸿沟。
他想到了去找质子。
但当他走到门口时,他听到那个她心心念念的翩翩公子竟在与人密谋着要劫持她以换取自由。
他悄悄地听完了一切后又回去了。
他把这件事告诉了她,换来的却是她的愤怒。他也因此被赶出宫去。没有一技之长的他只能沦落到去街头乞讨。
那时正值冬日,天正下着小雪。使他又想起他与她的初次相遇。然而现在,他只是孤身一人,任由雪花落在他的衣服上。
他仍是忘不掉她,他也放心不下她。于是他在质子准备劫持她的那天晚上,走了密道进入她的宫中。
此时她睡得正熟。黑暗中,他伸出手想去抚摸她的睡颜,却缩了回来。
“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救你了。”说罢,他藏身于黑暗之中。
午夜时分,果然有一个黑衣人潜入她的屋内。他将身一跃,奋力与黑衣人搏斗。混乱中他扯下了刺客的脸上的布。刺客见势不妙,拔刀刺向他。他顿时闷哼一声痛苦地捂住了伤口。
而这时她被惊醒,她的床头站着一个黑衣人,月光照在刺客脸上,使她清清楚楚地看见刺客的模样。
正是质子的一个手下。
那一刻,她似乎听到耳边有什么东西崩塌了,大脑一片空白。
刺客发现自己的脸被看见,便举起利刃准备灭口。就在刺客挥刀的那瞬间,他冲上前去空手接住了刀刃,滴滴鲜血从指尖滴落。
“是你......”
“快跑!”
她蹒跚着起身跑出了门,大喊着“来人啊!来人啊!”
刺客见势不妙,一脚踹开了他,再次挥刀砍向了她。
“噗嗤”一声,刀子深深没入了他的胸口。
“啊!”她尖叫一声,双手捂住了嘴,泪眼朦胧。
这时,四周陆陆续续跑来了一些人,那刺客迅速遁走。
他倒在血泊中之中,她踉踉跄跄地跑到他身边抱住他,泪水不住地流。
“别......别哭。”他虚弱地说道。
“为....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救我?”
他无力地张了张嘴,道:“云....云羡星.....兮星有.....咳咳.......月,一念......相思终.....无.....果.....”他的眼中渐渐失去了生机,手无力地垂落,双眸缓缓地阖上。
那瞬间,她的脑海中划过许多有关他的回忆。她忽然惊觉,原来一直陪在她身边的,只有他。
她放生痛哭起来:“是我错了,是我错了!你别死!我去叫太医,你别死!是我错了,你睁开眼看看我!你回来吧,回到我身边,这次我不会让你走了。”
打了两千字真心累啊,文笔不咋地希望别介意(捂脸哭)
今天,樱花开了……
樱花树下那少女苦苦等待,却不见当年的翩翩少年郎……
“我错了……你……能回来吗?”少女口中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
“够了!冷心月!他回不来了!你要为他孤守多久!?看看现在的你!你这样他会开心吗?!”洛铭浩看着冷心月大怒道。
“……他……真的……死了?我不信!他答应过我!他一定会回来的!”冷心月大哭。“他一定会回来的!”
“你还要自欺欺人多久?!我亲眼看见他战死!我也不想相信!可这是事实!”
3年前……
“铭浩……你说……我们能守住城池吗?”南宫天辰看着城下众将士的尸骨,小声说着。
“怎么,你怕了?想想冷心月,她可是说了,只要你能守住城池活着回去,她就嫁给你。”洛笑道。“你若怕了,回去她可就是我的了。”
“切,谁怕了?我只是觉得,我们可能要面临一场苦战了……”南宫回头看了看身后无数伤残的将士,低头叹息。
“好了好了,睡觉吧。明天,见招拆招吧。”洛脸色凝重。
第二天……
“咚——咚——咚——”。
战鼓敲响,城外沙场上,无数将士整装待发。
“洛将军!南宫将军!现在该怎么办?敌人人数太多了!”
“走一步是一步吧!”南宫脸色凝重。
“杀!为了家人!”“成败在此一举!大家上!”
刹那间,刀光剑影,血流成河……
“咳咳……该死!咳咳……敌人太多了!将士已经所剩无几了!我们居然伤不了对方主将一丝一毫!”洛顶着伤痛,吐了几口淤血。
“擒贼先擒王!铭浩!掩护我!”南宫提剑冲向敌方主将。
“所有将士!掩护南宫将军杀敌!”洛附和道。
但见一人跳起,一剑斩下。
“不好!将军!”周围敌人一拥而上,护着那银甲将士。
“不自量力!你们不要乱了阵脚!这里我一人便可!”银甲将士手持长枪,向前刺去。
血从枪上滴下,那是南宫天辰的血!枪穿透了他的胸口。剑却只刺在了铠甲上。
“小子,你应该后悔自己选了剑,而非枪、戟。否则我已是死人了。哈哈哈!”银甲将士大笑。
“你的……咳咳……废话……还真是多啊……你应该后悔……自己没有……刺向我的心脏……”南宫只是微笑着。
“噗!”南宫天辰强忍疼痛,一手抓着枪杆,一手持剑,向前径直走去,任由枪贯穿自己的胸腔。
“嗯?该死!居然想和我同归于尽!”银甲将士见此情形,想松手撤退。
可一切都晚了。剑,刺入了他的心脏。
“所有叛乱军!你们的将军已死!放下武器!”南宫将枪拔出,大声道。
“完了!将军死了!我们投降!”
“天辰!你没事吧!坚持住啊!”洛背着他进了城中。
“咳咳……铭浩……告诉心月……我没能……兑现承诺……”他闭上了眼睛
“天辰!醒醒!混蛋!冷心月还在等你回去啊!她还在樱花树下等你啊!”洛抱着他大哭起来。
…………
“心月……他回不来了……”洛看着眼前已哭成泪人的冷心月。
“他说过……他会回来娶我的……他说过得……”冷心月抬头看了看树上的樱花。“对不起……我错了,如果我不让你去守城……也许你就不会……”她放声大哭,哭得撕心裂肺,哭得歇斯底里……
“是我错了,你回来吧!我爱的人是你呀!一直都是你呀!”顾衍看着照片里笑魇如花的女人,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他现在好想她,他想再吃一次她为自己做的饭,他想再像以前那样抱着她入睡。
他现在还记得向沐汐求婚的时候,她笑的有多么开心,现在她走了,就连做梦的时候她都不愿来到他的梦里。
他记得沐汐曾经说过的一句话“以后谁为我种上漫山的玫瑰我就嫁给他。”就在所有人都把这句话当成玩笑的时候,顾衍在沐汐二十岁时以漫山的玫瑰向她求婚。
“汐儿我爱你!嫁给我好吗?我发誓此生只爱你一人。”
沐汐看着眼前单膝下跪的顾衍伸出手。顾衍马上给沐汐带上戒指,起身抱住她笑的就像个孩子。
可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们会结婚的时候,顾衍搂住另一个女人当着所有宾客的面“从今天开始我顾衍与沐汐再无瓜葛,我真正爱的人是我身边的这位小姐。”说完为了证明自己说的话 顾衍在女人的脸上落下了一个吻。
沐汐用尽自己所有的力气打向顾衍。“顾衍你现在到底是什么意思?”
顾衍抓住沐汐的手甩向一边“呵!这么明显难道沐小姐看不出来吗?”
沐汐勉强稳住身形“顾衍那我们这些年对你来说又算什么?”
“怎么想要钱?说吧开个价!”
“顾衍我就不该爱上你!”说完沐汐直接跑了出去。
可顾衍又怎么可能就这么算了,他打压沐汐父母的公司,逼着沐汐来求他。最后他甚至以沐汐父母的生命做要挟,让沐汐来到了曾经他向她求婚的那个地方。
曾经就在这个地方那个男人以漫山的玫瑰为背景向她求婚许下最美好的诺言,现在又在这个地方那个男人用她父母的性命让她跳下悬崖。
“顾衍这一切是不是都是你早就预谋好的?”
“是”男人冰冷的声音就像一把利刃扎进了女人的心。
“你爱过我吗?哪怕是一瞬间?”
“没有”
沐汐哭了,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流下来。“顾衍重活一世我最后悔的就是爱上你!”然后在所有人不注意的情况下喝下了早就准备好了的毒药,张开双臂倒了下去。刚从沐汐那句话里缓过神来的顾衍第一眼就看到女人跳下悬崖,他想要拉住沐汐可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就在顾衍想要和沐汐一起离开的时候,远处一个男人抱着沐汐凌空而立“哈哈哈,顾衍你还真是没有让我失望呀!我不过就是骗你沐汐早就死了而这个身体被另一个灵魂霸占着你就信了。”男人爱抚的抚过女人的脸颊“现在小汐儿是我的了,在也没有人可以打扰我们了。”
顾衍气的吐了一口血,可他只能看着男人抱着自己心爱的女人离开,终于他受不住的晕了过去。
醒来顾衍发现自己躺在卧室里,他掀起被子想要下床,听到声音的手下马上进来扶住顾衍“爷你现在还不能下床!”
顾衍用力的抓住手下“汐儿呢?为什么她不在?她为什么不来看我?”
“爷,沐小姐在三天前就已经跳下悬崖在无生还的可能了。”
顾衍脱力的坐在床上不停地摇头“不可能!不可能的!汐儿怎么可能会死呢?一定是你在骗我对不对?一定是汐儿还在生我的气!没事的,没事的,到时候我认个错汐儿就会原谅我了。”
门外的好友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直接进来对着顾衍的脸来了两拳“沐汐死了,她是被你逼死的,她在也回不来了,顾衍是你害死了她。”
顾衍把自己蜷缩在一起“汐儿没死!汐儿说过会永远和我在一起的怎么可能会死了?”
看到这样的顾衍他只能表示咎由自取,但凡当初顾衍做的没有那么绝,事情也不会变成这样。
所有人都离开后顾衍小心翼翼地从枕头下面拿出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女人笑魇如花,看着女人的笑容顾衍终于忍不住的哭了。
“是我错了,你回来吧”
“汐儿我好爱你,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活下去。”
第二天传来的是顾衍的死讯,他的手里还一直拿着那一张照片。
她遇到他是在十四岁的时候。那个时候她刚考完试拉着朋友疯玩,但是却不小心惹上了混混,他救了她。她因自卑只敢说声谢谢。
遇见了他,她才知喜欢是何等滋味。
为了能让自己大胆的站在他面前,她努力学习,努力锻炼。从一个疯女孩变成了一个小淑女。
很快,她就要高考了。她不知道选什么学校。他说,军校吧。她应了,因为他参军了。
读完军校,她一直都跟着他。出生入死,并肩作战。
他似乎喜欢上了另一名同样优秀的女孩,她什么都没说,一直看着。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发现那个女孩有地方不对劲,便暗暗关注。某次任务后,她发现那个女孩似乎是某个邪教派来的间谍。她谁也没说,报告了上级。
上级让她收集证据,在做任务的时候破坏她的阴谋。
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但他似乎怀疑起了她。她感觉到了,但她不能说。
有一次任务,她把女孩改变的航向改正,顺便侵入了邪教内部的系统,获得了他们的资料发给了上级。
出了船长室,她正好看见有一个匪徒要偷袭队友,送了匪徒一枪子,队友顺势趴下。
意料之外又意料之中的是他在她转身时也送了她一枪子。
她在船长室看监控的时候就看到那个女孩杀了一位队友,而对她怀疑已深的他在看见队友趴下那一幕自然就会认为她是奸细。
她笑了笑,深深望了他一眼,似乎在把所有的执念断掉一般。她再也撑不住了,从栏杆翻了下海。
她余光看见了被她救下的队友焦急的冲过来拉她,以及他震惊的目光。
知道回去之后,他才知道事情的真相。追悔莫及。女孩被逮捕,邪教被清剿,而她,却再也回不来了。
她早就知道自己很有可能回不来,遗书里把过往曾经的爱恋都告诉了他。
他泪流满面,他并未喜欢过那个女孩,只是觉得她很有天赋,谁曾想,她是间谍。他在不知不觉间早已喜欢上了那个总是会在身后浅浅淡笑的她。
他开枪时也十分的痛苦,可他不能背叛国家,不能背叛人民。原来,是他误会了她。
“对不起,是我错了,你回来吧!”
无人应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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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后,他路过一个红绿灯口,有一个人坐在轮椅上,看着来来往往的车流,迟迟不敢前进。
他感到她十分的熟悉,上前帮忙,轮椅上的人回头浅笑,轻声道谢。
他怔住了,熟悉的容貌,熟悉的姿态,让他几乎落泪。
他一句话都没说,默默的推着她前行。
来到军营门前,他才猛地惊醒。
她对询问的士兵说了什么,士兵去打了个电话。不一会,有个男子焦急的从里面跑了出来。
她扑到他的怀里,欣喜的叫着他。而那个男子十分担忧的为她检查是否受伤。
他认了出来,那个男子和他一样响誉各大军区,实力不在他之下。
他本以为再次见到她是上天给他从新再来的机会,现在看来,只是上天想让他再深刻的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有多大。
原来,一旦错过,便是永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