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年冬天,朋友给我寄了她奶奶做的桂花酒。透明矿泉水瓶子装着的酒呈现出淡淡的琥珀色,打开来,桂花浓郁的甜香混合着米酒的微酸扑鼻而来。我用力咽下口水,就着瓶子抿一小口酒,清冽香甜,酒精度数不高,但是也颇有酒意,咽下后,香气萦绕舌尖久久不散。那天天气阴沉,生意惨淡,院中只我一人,也无朋友拜访。收到这样一瓶好酒,我便索性关了大门,拢上火盆,丢两个洋芋进去,火盆上架起烧烤架,安置好平底汤锅,锅里放温水冒出丝丝白气。水里坐一樽陶酒壶,温着半壶桂花酿。我坐在火盆边看书,闻到酒的甜香热热地透来,便一杯一杯倒出,一口一口的抿,一页页翻书。洋芋烤熟,剥来下酒。到晚间,书还未看完,一大瓶子酒却已经见底。那一下午我整个人都处在微醺的状态。喝完酒走出客厅,有清凉的风拂面而来。抬头看天上的云也快压到地上,不久大雨便如约而至。凉风醒了三分酒意,那是我所经历的最好的冬天之一。
《霸王别姬》里,小赖子说:“豌豆黄?不好吃。天下最好吃的,冰糖葫芦儿数第一,我要是成了角啊,天天得拿冰糖葫芦儿当饭吃。”忘了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冰糖葫芦的,冰糖葫芦,只有冬天才好吃,咬一口又甜又酸又冰又脆,好吃死了,甜食我好像就喜欢吃这个。我脑海里北京的冬天,就是在阳光灿烂的一天,路上没有积雪,举着冰糖葫芦,穿梭在后海旁的大小胡同里,可以抬头看到蓝蓝的天,能看到胡同口晒太阳的老人。绕着后海踱步,望着冰面上嬉闹的人群,听着路旁穿着红马甲的人力车夫向游客讲着恭王府,钟鼓楼。还有可能遇上一位老太太,溜着狗过来跟自己闲侃,末了问一句:“吃饭了没?没吃上我家吃,饭快做好了。”想玩了,就去租一对冰刀,下去和五颜六色的人们混在一起。
缩在被窝里看综艺笑得前仰后合,脚底板暖烘烘的,床头柜上刚沏好的可可奶茶氤氲着香气。昨儿晚上雪停了,天空开始转晴,外面阳光倾泻进来照在刚刚洗好的衣服上,空气里还有淡淡的洗衣液的薰衣草香味。这时你一个电话突然打进来,说要带我去看雪后的故宫,我挂了电话开心地在床上蹦起高来。我花了半小时琢磨今天穿哪一件,涂哪一个颜色的口红,慌慌张张还打翻了东西,最后戴上一年前你送给我的帽子出了门。到了约定的地点,你举着一根糖葫芦,站在人群里张望着找我的身影。我向你摆摆手,一路小跑冲进你怀里说久等了吧。天真的好晴哦,整个世界都透亮啦。
我想起了以前的冬天,小的时候的我,住在平房里,炕烧的暖呼呼的,我半夜起来看着厨房亮着橘色的灯,第二天就是新年,家人在擀着饺子皮包饺子,跟我说让我再回去睡一会,摸着枕头边明天一早就能穿上的新衣服,可开心了。然而现在我家已经从黑龙江几乎完全搬走了,再也看不到下这么大雪的冬天,亲人也接二连三的离我而去。现在我一个人在北京,不知道以后会什么样子。
十二月的隆冬大雪天,一亭建在湖心的阁楼,我们踩着尺厚的冰面,到阁楼落坐,至始雪淋不到我一点,在纷飞的雪中,清新的空气流通于鼻尖,闭上眼睛,惟耳倾听,所有的烦心和欲望都被雪温浇刷干净…周围,竹木正烧的噼啪作响,我们端坐在长椅上,围在一盏炉茶边暖手,在一个宁静温暖的早晨,一面湖上,四人,啜饮茶水,侃侃而谈。
一家人围坐在壁炉前,身下是柔软的地毯,手边是温暖的咖啡,窗外是皑皑的白雪。我捧着吉他唱小野丽莎的family。哦对了,这个时候要是再来个刚出炉的pancake就完美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