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枪王》是靠张国荣一个人撑起一部电影,这种说法也许有失偏颇,可能太过极端,只是再多溢美之词用在张国荣这三个字上,我都觉得并不为过。不过要说电影的情节的确是过于简单了些,没有传统警匪片的侦查推理,抽丝剥茧的过程,这可能也是很多人容易忽略这部电影的原因吧。不过我个人认为还是有些细节可以说说的。
我第一遍看这部电影并不是从开头看的,我看到的第一个情节是:Rick收起枪离开,留下一句“我改的枪是不见血的,钱我会退给你。”我的第一反应是,一般电影里的原则和规律不就是用来打破的么,所以他改的枪注定是要见血的。接下来一段对话更加印证了我的猜测。
“给我一个教他的理由。”“为了我。”“我做事从不为任何人。”紧接着Rick走出镜头,只传来一句:“还不跟上,胖子。”
Rick说他不为任何人做事,为了歌莲教别人玩枪。Rick说他改的枪不见血,最后他走出电影院时,他的枪上沾满了鲜血。
当我从头看的时候,我明白了为什么Rick说他改的枪不见血。他看到了别人用他改的枪射击活鸡,当子弹打进肉里的时候,深深的震撼了Rick。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说自己改的枪不见血,可是当那个人射穿那只鸡大发感慨的时候,他自己却连耳罩都没有摘下来,愣神后淡淡的说了一句“你刚才说的什么”。他平静的想掩饰自己内心的欲望,却不知有些事情越想掩盖只会欲盖弥彰,反而暴露了自己的内心。
电影里有几处细节我觉得很有意思,一个是在Rick去看心理医生时的对话,医生问他:“你觉得杀了人你很焦虑不安?”按照正常的反应,有人问你,你自然要回答,可是Rick怎么说呢“我睡不着觉。”他避开了医生的问题,把话题转向另一个地方。从始至终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从诊所出来,他对歌莲说了回答:“我杀了人,我觉得好开心。”而他自己也知道,那是他刻意隐瞒没有告诉医生的,正是这一点点的隐瞒,为后来埋下隐患。另一处对话是苗警官在那个警察的墓前所说的话:“我应该开枪,如果是我开枪的话,他可能不用死。”第一次看并不觉的什么,当知道后面的剧情再返回来看时,我想这句话不仅仅是说那个警察,可能也是指Rick。那个警察发狂的时候,第一个发现异常的是场监Joe,他用枪指着那个发了狂的警察,说你冷静点,没有开枪。接着是苗警官,他第一反应也是用枪指着那个人,说你把枪放下,犹豫再三,没有开枪。镜头在Rick那一闪而过,漠然,冷静,没有举枪。镜头移回那个人,他朝歌莲走过去,在快要冲上去的时候一声枪响,是第一个掏枪的警察Joe么,不是,他一脸惊愕,是苗警官么,不是,他愣了一下,冲上前去。接下来是歌莲惊讶的回头看,看到举着枪的Rick,冷着脸,一动不动。两个警察最先掏出枪来制止,却都没有开枪。试想一下,如果当初是Joe或者苗志瞬开枪呢?会有什么结果?也许Rick也就还是那个帮人改枪不见血的彭奕行吧。
在那个破产的警官拿枪一步一步走向歌莲的时候,Rick脸上冷漠被打散,之前漠不关心只是因为与自己无关。当一声枪响之后,那个警察应声倒下,镜头来回切换,最终到了Rick这里,眼神凌厉、果决,带着犀利的杀意,在我脑海里久久挥之不去。当从心理诊所出来时,他说:“其实有一件事我没告诉医生,我杀了人,但是我好开心。”从那颤抖的声音中,明显感觉到恐惧与惊慌夹杂着喜悦和激动。就是这一个小桥段,预示了后面Rick的一系列心理和行为,他渴望鲜血的刺激,渴望杀人的快感,但同时他所接受的伦理道德不允许他这样做,他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中,他一边接受杀人带来的快感,一边恐惧着慢慢变成杀人狂的自己。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脸上带着笑,用枪指着镜子里的自己,
带有调侃和嘲笑意味的说我帮你啊,到后来,他直接把枪抵在自己的太阳穴上,内心挣扎抗拒着,流下了包含愧疚无奈和绝望的泪水,他已经不能再忍受了,自己的手沾满了鲜血,心爱的女人因为自己锒铛入狱,道德和良知的不断拷问,警方的步步紧逼……直到最后在交换人质时出现的Rick,已经让所有的一切压的疲惫不堪,脸上写满了憔悴,但他的眼神却由最初的迷茫和恐惧,换成了坚定。不管是他对着镜子自嘲的要自杀也好,把枪抵在头上绝望的落泪也罢,但在下一秒,被一声“切”打破,随之而来的是Rick对自己刚才举动的嘲笑和不屑,仿佛刚才这样做的是别人去,而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旁观者罢了。只是那么一瞬间就完成的情绪转换,充分的表明了Rick的内心,也更好的展现了哥哥的演技。不得不说,张国荣所演的Rick,让人有很强烈的代入感,这是我所少见过的。当看到Rick开枪杀人的时候,身体里的嗜血因子一下就被激活了,仿佛不由得就和Rick站到了一起,理解了他说:“不要和我讲什么伟大的理论,人类之所以发明枪,就是用来杀人的。”
那个时候,我并不了解张国荣,仅仅是知道这个名字而已,我那是还好奇,为什么在时隔多年后,还有那么多人自发的去悼念他。直到几年后,我似乎找到了答案。
第一次看《枪王》是在一个无聊的晚上,忘了哪个电视台在播,《枪王之王》的情节设计和心理攻防战让我印象深刻,更加上有了张国荣这三个字的金字招牌,让我怀着很大的期待开始看起来。
第一遍看完,除了对张国荣的演技赞不绝口,惊为天人以外,并不觉得有什么值得称赞的地方。如果要说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喜欢上哥哥的,倒是一点不假。我一直认为,与演员来说,情绪的特写就像是一道坎,可以将演员与灵魂级的演员区别,倒不是说其他人演的不好,只是有时候,不是走心就可以的。角色内心复杂的情绪要从你的眼神或表情来呈现给观众,还是一直放大的情形下,很多演员很难拿捏到位,毫无疑问的是,张国荣做到了。






